狼夜羽站在窗户前,他转头看着兀自吟咏诗句的凡人,当道,“那是应寒所取,南山多风雨,故而命名风雨阁。
苏尽雪俊容潋滟起无比欣喜的笑意,他道,“那么风雪阁向北,可对?”
狼夜羽道,“是。”
苏尽雪眉眼含笑,转头凝视身边的人,他道,“若是我没猜错,这便是须弥山的最高处,站在此地,便可揽尽四周风光。”
狼夜羽被人注视着不自在,他转身走到另一扇窗户前,将其打开道,“此处名四海楼,主殿为须弥殿。”
苏尽雪转头看了看身处的房间,他自顾去取茶壶,再转身走向水声汨汨的房间,那是引流自山泉的溪水,在竹筒的引导下,泉水到了高处,又顺着低处流转而去。
狼夜羽看了一眼自顾去煮茶的人,他伸手接过那纷纷洒洒起来的雨丝,那是来自于眼前这座挨近听雨阁的山峰上的水花,当年依山而建造这座楼阁,也是为了满足这个意趣,想来当年几个人也是太过无聊,若然也不会花了大手笔互相集资建造这座四海楼,然后才有了这座听雨阁。
以前传言,但凡是天上仙下落须弥山,他们到过须弥山的脚步,必要停留在四海楼,只为揽尽这山川里的四海风光。
苏尽雪在旁边的隔间里煮好茶,再拿上托盘端上两杯,他道,“新鲜出炉,喝上一口暖身。”
如今虽是春末,但山高气寒,他们大晚上还躲在山上,自然有些冷意。
狼夜羽接过递来的茶,他道,“回到凡间,便去查你的身世吧。”
苏尽雪端着茶水喝上一口,他道,“你陪我去。”
狼夜羽转头看着窗外,他不做声,忽然就想起了前夜里的事,当时在对方昏迷的时候,他去白玉殿问知尽天下凡尘之事的仙尊,“他是何来?”
当时白玉湖坐在菩提树下,他阖眸静坐,过了良久才道,“你心里不是早就有答案了吗?”
狼夜羽走到菩提树下的石桌旁,他烦躁的拿了桌上的酒壶斟满杯,倒了一杯,喝上一杯,再倒一杯,再喝上一杯,如是反复第三杯,白玉湖从位子上走下来,他拿住酒壶道,“这虽不是珍贵名酒,也该悠着些。”
狼夜羽把酒杯放下,他道,“你明知道这有违常理,为何还要将人带上来。”
白玉湖兀自倒了一杯,他浅酌一口道,“常理于天意而言,天意居之,常理退之,你可明白这个道理。”
狼夜羽不明白,他道,“其实我想忘去当年的恩怨。”
白玉湖看着好友,他道,“你心里真是这样想吗?”
狼夜羽拿起酒杯再喝一口,他道,“你呢?可又曾明白透彻?”
白玉湖道,“我若不明白,便不会下山。”
狼夜羽再无话可说。
他道,“他是麽?他是那个人转世麽?”
白玉湖无声,他只是看着手中的酒杯,他看着酒杯中的酒水,那酒水很清澈,而酒杯亮白透彻,他看不到杯中有任何倒影,自然也看不出其中的阴影瑕疵。
狼夜羽道,“告诉我,当年他如何下界?”
是投下了轮回台,还是落下断仙台?若是后者,是不是从此神力仙力尽失,再无回天之术。
白玉湖看着菩提树旁的一潭悠悠清水,湖水很清澈,偶尔一两片树叶飘落而下,很快便随流水而去,从此去无踪影。
他道,“何不让它随水去。”
狼夜羽看着掌心里的黑白棋,他道,“你可知恩将仇报的人心情如何?明明受恩于人,却最终致人于黄泉路上,地狱之下。”
白玉湖道,“那不是你的错。”
“而我是狼族的三殿下。”这么多年来,他告诉无数人,他是谁?他是哪里人?他身份有多尊贵,那就是在告诉那个被无辜连累的恩人,我因为你,而存活着永生永世,而你却因为我,堕入无边的黑暗里生生世世。
他每提一次这个身份,便会剜自己一刀,深深的一刀,就割在身上的任何地方,慢慢的由浅入深,直到有一天不能体会。
白玉湖道,“何故为难自己。”他欲道,若你放下了心结,便可突破最后难关,很快就可以脱离这里。
然而他放不下,故而只能固步自囚,难以脱身。
“其实苏尽雪是你的救赎,也是让你脱身的唯一之人。”
白玉湖点到即止,他道,“我还要下凡去渡一个人,你好生照顾自己。”
狼夜羽再无话,有些话他不知从何问起,又从何想起,他只记得从此欠了一个人,欠了生生世世,永生永世,只因对方说,“若是你想,就来找我好不好?”
千年来,他不去不往,不找不求,本以为就此淡忘那些恩恩怨怨,怎想,世局命定,天意坐庄。
苏尽雪唤了唤出神的人,他道,“是不是想到不开心的事了?”
狼夜羽回神,他放下拿着的茶杯,抬头直视对面的人。
苏尽雪道,“明早我便下山了,你可愿意陪着我?”
狼夜羽自顾取过茶壶斟一杯,他道,“我随你下山便是。”
“真的吗?”
狼夜羽不作答,他浅酌清香的茶水,靠着窗栏,听着窗外的雨滴坠落,那仿佛在听着尘世的悲欢离合,他喜欢这样的声音,这声音伴随他的梦,进入了无数个安稳梦乡。
苏尽雪轻轻的收走茶杯,他拿过床上的外衫给靠着窗户睡着的人盖上,而后去铺盖床上的锦被,在想着要不要打开床头前的窗户,他犹豫了半响,最后将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