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要怎么帮他恢复,您给我说说。”
医生终于抬起头,说道:“先给他买个轮椅。前一个月不要动。拆了石膏要进行严格的康复性训练,配合热敷和按摩。”
“好好,你们这有康复科吗?”
“有,不嫌麻烦可以来这做康复。”
戚铭砚围着医生问了半个多小时,又直接在医院买了个轮椅。推着梅旗出了医院大楼,戚铭砚脑子仍然是木的,现在的情况能否完全恢复还是一个未知数。
正在这时救护车呼啦呼啦地开到门口,几个护士跑过来,匆忙地推走一个腿部满是血污的女子。他的丈夫跟在后面偷偷抹着眼泪。车祸、断腿、严重脊柱损伤这类疾病在这里早已是司空见惯。
医院是个最彰显生命本质的地方,感情在这里一无是处。
身体就是一台机器,零件坏了就要修复,修复不了就更换,换都换不了就只能扔掉。只有在这里,人的yù_wàng不是越来越多,而是越来越少,可以一退再退。
作为一个体育爱好者,戚铭砚当然知道韧带的损伤意味着什么。多少羽毛球、篮球、足球爱好者因为伤了韧带忍痛放弃他们喜爱的运动,更别提专业运动员。
相比这医院里的其他人,梅旗的伤确实不是大毛病。但对于梅旗,羽毛球就是他的工作、生活和生命。他需要的是百分之百完全康复,一个能随意做各种转动和受力、不用顾忌是否会再次受伤的完好如初的脚踝。
戚铭砚心里暗下决心,一定要治好他。
第19章 受伤 三
19
从医院回来,戚铭砚再次把梅旗背上楼,放在床上,喂了他医生开的止疼药,把梅旗的脚垫高。
“累了吧,一会儿不疼了睡一会儿。”
梅旗点了点头:“谢谢你,早点回去吧。”
戚铭砚接过他手里的杯子,想问“有没有人照顾你”,又怕问出来让他尴尬难受,于是说道:“你的伤太重了,我觉得有个人照顾你比较好。如果没人,我就留在这。”
梅旗抬起头,面无表情,像在思考。
“我睡客厅沙发就行。”
“我不是有轮椅么?还有拐杖。一个人没问题。”
戚铭砚见他还在坚持,没再说什么,扭头回了客厅。
梅旗从诊室出来就一直沉默着,精神和身体都在折磨他,折磨了三十几个小时。
此刻止疼药渐渐起了作用,神经终于慢慢感觉不到那只脚的存在。身体如释重负,大脑却像过电影一样重演着前一天的画面。
“瞒着你是我不对,可我不敢告诉你。上次我说了有以后结婚的打算,你对我越来越冷,我怎么敢告诉你我已经订婚了呢?”
“如今走到这一步,我想回头也不可能了,跟女方家里和我父母都没法交代。”
见他不说话,叶宣的语气十分焦躁:“他们都逼我,现在连你也是么?”
梅旗印象里的叶宣永远是从容不迫,做起事来游刃有余,他从没见过这样的他。他听着他说了很久,看着他表现出来的痛苦和无助,无力分辨真假 。而他想要的以后,终究是镜花水月、海市蜃楼,所以心里被误解的委屈、不舍、酸甜苦辣,也都没有再说的意义了。
直到叶宣恳切地问道:“梅旗,你别不说话,你真的不想再见我了么?”
梅旗终于吐出了三个字:“不想了。”
“好……你可真是……无情。”
你可真是,无情。
无情。
梅旗躺在床上,心里琢磨着这个词,一滴泪水从眼眶里滑下来,片刻之后,那道水痕便冷下来,凉丝丝的,有点痒。
戚铭砚把客厅收拾了一下,又烧了热水,见厨房里有个保温杯,于是往里面倒了些热水。他再次走进梅旗卧室,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微弱的灯光下,梅旗的睫毛和鼻梁在脸上投下阴影,平时看来有些冷酷的脸此刻也被橙色的灯光弄得温柔了许多。
这人,还真是拧啊!
戚铭砚把手中的杯子放在床头柜上,轻声走出卧室。
从这到公司上班需要一个小时,加上买早饭的时间,戚铭砚定了个6点的闹钟,胡乱洗了把脸,在客厅的沙发上窝了一宿。
第二天闹钟响的时候天还没亮,戚铭砚一宿也没听见梅旗的动静,想必是睡得不错。他穿了衣服跑到楼下。天冷得出奇,买早点的摊子却早在路边点起了火,一团团蒸气袅袅升空,零星路人围在摊子旁边。戚铭砚买了两碗豆腐脑、四根油条、两个茶叶蛋,又买了一屉包子给梅旗当午饭。吃完早饭6点半,戚铭砚见梅旗仍旧睡着,留了个字条,踏着星光出了门。
一天的时间戚铭砚都在不停的看手机,却没有梅旗的消息。
于是下午他发消息问:“感觉好点没?午饭吃了吗?”
等了一会儿梅旗回道:“还行,吃了。”
戚铭砚刚想跟他说“下了班我回家拿了东西就过去”,结果没打完字,梅旗的下一条消息就到了:“很感谢你,别过来了,你公司离得太远了。”
戚铭砚叹了口气,梅旗在跟他保持距离,再这样贴上去也许他会不高兴。一个成年人是不希望另一个不喜欢的人这样过分亲近的。过分坚持到后来会起到适得其反的效果。
可一想起羽毛球场上那个光彩照人的男孩子从此落下病根,以后要小心翼翼地打球,不敢酣畅淋漓地做极限的动作,戚铭砚就无法忍受,绝对不可以。
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