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劣根
武子良从军帐中起来,拿了茶水漱口,便走到营地去打个转。
他们武家兵许多都是爹那年代招来的,老兵了,瞧着个个都是熟模样,有些更是看着子良长大的。
看到这武家小子从小孩儿长成了个挺俊的青年,老兵们都不禁感叹时光飞逝。这场仗接战的许多都是白将军当年的老部下、兄弟,他们曾经一同抗过洋人,又一同打过南方,却没想到最后竟是要兵戎相见。
武子良知道他爹也是打得为难,敌方的师令里有他的兄弟,可白将军也是他的拜把子,这手心手背都是肉造,最后因为白家作为亲家关係更密切,武承天便决定要支撑白少帅了。
爹并非看轻白少帅的能耐,可毕竟是年轻啊,老一辈要听着年轻一辈的指令干仗,总是拉不下脸去,特别是他们这群丘八。
所谓敌盟的几位叔叔,少时候还与武家父子一同狩猎的,带子良骑马、杵枪。因此武子良才会这般轻易与他们牵上线,背地里互通情报。
一名穿着副官军服的少年哆哆嗦嗦的走上来,说,「师座,老爷要找你。」
「嗯。我这就去。」武子良应道,看着少年那夹着大腿,姿态怪异的走路,他蹙着眉,抬腿就是一脚,对着他的屁股狠踹。
那少年啊﹗的一声,往前哉去,他趴在地上,泪眼汪汪的看向武子良,一副委屈样。
武子良看少年温顺的眉眼皱成一团,便觉得很舒心,他不带感情地道,「回去躺躺吧,今天放你一天假。」
少年意外地睁大了眼睛,「真的?」
「嗯。」武子良便微笑,「洗好屁股,我今晚还要用。」
林副官听了,就皱起眉,又是那苦难当头的模样。武子良冷笑,便自去师令部找父亲了。
武子良对大部份人缺乏同理或怜悯心,甚至以别人的痛苦为乐。他彷彿天生骨子里就有一股劣根性,随着身体成长、邪性子便也渐渐的冒了头。
大哥总想把他教好,子良听了许多的诸子百家,最后却只粉饰出一道完美的伪装——骨子里,他就是头白眼狼,觊觎着正直的亲大哥。
武子良细想,这劣根该是打娘胎里出来的,他的母亲也是个凉薄之人,只是自己青出于蓝,比母亲干得还要出格了。
若非如此,又何以嚐到哥哥的滋味?
这一年武子良得父亲分出一个师的兵力,让他专门带着。在军营里他既是少爷,也是师长,士兵见着都要敬礼问好,而其他高阶的师令官看到他,则是大拍肩膀,喊他好小子。
武子良进了这临时搭建的司令部,看到父亲大马金刀的盘坐在地图前面,蹙着浓眉彷彿在深思。他便笑笑地说,「爹,我来啦。」
武承天看到子良,脸色不豫地道,「过来。」
武子良并不害怕父亲,大步的向前走,可武承天手一抬,却是一记马鞭挥到他身上。武子良躲避不及,给抽了个正着。
「不肖子。」武承天却是已经怒吼起来,「跪下﹗」
武子良没看过父亲这般愤怒过,他一愣,随即就不躲不避,顺着父亲的喝骂双膝跪地。那马鞭劈头劈面正挥过来,武承天正当盛年,手劲不失当年之勇,很快便把宝贝儿子鞭出一身的血。
武子良脸无表情,心里却是思绪运转,他猜到父亲是知道了。
可他是怎幺知道的呢?
「老子在前头带兵,他妈的儿子在后头扯后腿。」武承天打出了一身汗,看子良乖乖的跪着,硬吃了那些鞭子,心头的气才算消了一半,「武子良﹗爹是不是太纵容你了?」
「爹,你在说甚幺啊?」武子良垂头,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莫名奇妙的打我一顿、我是做错甚幺了……」
「装你妈的装,给老子从实招来。」武承天怒得吹鬍子瞪眼,可看儿子皮肉都出血了,又不忍心再下重手,便一掌拍在了桌上,「白少帅前天发的电报指令,你偷传到敌营去了,是不是?」
武子眨着无辜的眼神,看着父亲,「我不知道你在说甚幺。」
武承天横眉怒目,就是一鞭子挥过去,打在了儿子的脸上,「你再装?臭小子﹗老子造了甚幺孽,生出你这种反骨头来﹗」
武子良便垂下眼,只做无辜承受暴力的模样,他晓得父亲很快就会心软,总不能把自己打死的。
果然,出了大口怨气,武承天便愤怒的把鞭子往地上一扔,气呼呼的瞪着这儿子。
「说,为甚幺要这样做?」
「爹……我真不知道你在说甚幺……」
武承天厉了他一眼,道,「少帅故意下一道虚的命令诈你,今早再着我按兵不动。老陈老张却是料敌如神的到我们预定突袭的方向布防。臭小子,你还有甚幺好解释?」
武子良便扯了扯唇,彷彿是心里挣扎已久,才为难地道,「爹……陈叔张叔从小看着我大,为甚幺咱要与他们打啊?」
「他们吃白家的粮、用白家的枪,却是要造反,咱们只得把他们打服。」武承天回道。
「可他们当了一辈子兵,论经验论辈份,不服少帅也很正常啊。」武子良看着老父的不解目光,彷彿对方才是不正常的人,「爹也是……咱在邳县都是土皇帝了,怎幺白镇军要我们打哪,我们就要打哪呢?」
「少帅和你这种二世祖不一样,他上军校,二十岁就跟着咱打白俄,上战场拉砲、打枪那劲儿,没有兵敢说他年轻的。」武承天蹙着眉,「我老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