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额发被他拨下来,乱乱地覆在眉梢眼角,那眼睛下也有阴影,他对比着手上的两张数据表,眉间蹙成一座山。抬眼看了看玻璃杯里淡红色的花茶,又看向清晨:“你耳朵坏掉了?”
清晨垂着眼睛,细白的双手在背后扭成一团,“这是翠园刚送来的,还新鲜着,也有提神的功效……”他抿了抿唇,“你今天喝了很多咖啡了——”
子夜不发一言,只垂着眼把杯子向外推了推,清晨无法,只得又出去煮了咖啡,只倒了小半杯,悄悄掺了一点点牛奶端给他,他喝了一口,皱皱眉,终究没说什么。
韩铁毅生韩奕的时候,几个弟弟早已有了好几个孩子,韩奕生韩子夜更晚,导致韩子夜虽然是嫡长孙,却有一大堆伯父,姨媒恪:奕跟洪图的事当年闹得沸沸扬扬,韩家众人颇为不满,有意让老二的长子韩华接掌精密,奈何韩铁毅素来铁腕,精密又是他一手创建,他要撑着等韩子夜长大不肯放权别人也没奈何。只是年纪毕竟大了,精力有限,顾不到那么周全,韩子夜虽然能力超群,也一直不明不暗地对公司有所掌握,但真刀真枪地交接起来,也不免手忙脚乱。
韩家二三代中,野心勃勃者不少,大伯父韩华当年名校毕业,年轻有为,因此呼声最高,二老爷不服韩奕,韩奕也不屑于家里这“送人上西天”的生意,生了韩子夜就离婚去了纽约找洪图,连股份也一点不留。韩华为了上位,当真拼了命一般工作,虽然最后没成,但也接管了整个研究系统。
如今韩华年届天命,圆滑狡诈,与二儿子韩子容一个守内一个管外,十几年势力遍及公司内外,旁支的子侄们虽怕董事长,但县官不如现管,韩子夜毕竟才24岁,韩华又许了很多好处,所以众人暗地里使些绊子很容易,高傲如韩子夜,当然不肯千里之外求助于野游的祖父,他喝尽那一点咖啡,犹觉不够,只好端起那杯花茶喝了一口,微苦的口感,后味有点酸,然后是浓浓的回甘。他端着杯子走到窗边,拨开一点百叶,正看到清晨端起一大杯黑咖啡,不要命地灌进去。他皱了皱眉,是时候宣示主权了。
韩子夜学生时代起陆陆续续延揽了一个秘密智囊团,人数不多,交情不浅,每个人都很出色,各有专长。
子夜回国以来,除了每天的视讯会议,第一次在北宫会面已经是上任一个月之后,这一个月将两人都折腾得很惨,清晨尤其瘦得厉害,不但要在公司拼命,回家后还要悉心照顾韩子夜的饮食起居。脸颊那最后一点婴儿肥也塌下去,下巴尖尖地显现出来,忠叔心疼得不得了,每日煮粥熬汤的调理伙食。
er见到他们两个吓得睁圆了眼睛,“!老大,你和晨晨怎么搞成这样?”
廉志见他黑了脸急忙扯开话题,“er,你不是说上次清晨寄给你的茶很好喝?让他泡给你嘛。”
er立即忘了别的,涎着脸巴着站在一边不做声的清晨:“晨晨,你最好了,你寄给我的那个茶好好喝,我把喝过的叶子都吃掉了,我还想吃上次你做的那个什么fa鱼的!”他是混血儿,身负血海深仇却依然豁达开朗,长得又高又大,偏偏活泼爱闹,小孩子一样,棕色的头发卷卷的堆在头上,浓眉深目,一口齐白的牙齿常常快乐的露在外面。
正说着,韩子溪跟邵杰杰推开书房的门,廉志看到子溪眼睛都亮了,眼看他被er拉去揉捏不由急得面红耳赤。
邵杰杰推开他,让他安静些,“没看老大跟晨晨都熬成了什么样子,你不是整天吹自己本事?去抓韩华的把柄啊!”
廉志又来灭火,“好了好了,大家归队后就可以替老大分担了,杰杰你不要抓他头发——”
韩子夜将卷宗、资料摊放在桌上,大家取来看,邵杰杰拿着份财务报表感叹:“唔,做的真是够完美的。”
子夜窝在沙发里,将脚踝架在膝盖上,右手手指在扶手上扣一扣,“就是太完美了,才有问题,你看看研发费用那一块。”
邵杰杰睁大眼睛:“很厉害嘛,利润的30做到研发里去了。”
韩子溪静静开口:“是70,去年青鸟在阿勒山掉了四次,归零四次。那四次归零用了将近一个亿。”
韩子夜冷笑;“大伯父如今大权在握,下面几个研究院都是他的人。如今型谱里绝大多数我们都要抢回来,er。”
er卧进东欧那边买家的底将近四个月,正迫不及待要给大家讲历险记。
清晨关上书房的门,舒了口气,这几个人来是吃他的,他倒也想做菜,手动起来至少可以让脑子歇歇,韩华父子十分狡猾,报上来的材料十分松散,他跟四个秘书拼死拼活也只整理得五分成色,到了子夜手里还是大工程。
他叫金梅给晚饭备料,自己按照几个人平时的口味做了饮料,杰杰与子溪喜欢喝茶,翠园送来的鲜茶冰箱里一直备着,廉志喜欢喝咖啡,清晨一直存着极好的咖啡豆专等他来,er说喜欢上次寄的花茶,那倒简单,开水一冲就好。倒是用手动研磨机给子夜榨的那杯番茄汁很花了心思,他不吃生的番茄,番茄汁也只喝清晨调过味的。
他端饮品上去,杰杰拽他的袖子,悄声问:“晨晨你上次做的那个红糖煎苹果现在有没有?”
er尖着嘴喝茶,一面举手:“我要那个有茶叶的焦糖布丁!”
清晨看向对面,子溪摇摇头,“我什么都不要,你看起来快晕倒了,你去睡一下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