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当时何弱读到到唐朝统一战争之后,他就发现不对劲了。唐朝统一战争后紧跟着就是秦王李世民登基称帝,为唐太宗,年号贞观。
而中间那场唐太宗杀兄杀弟才夺皇权的玄武门之变的记载竟是没了!
时何弱左翻右翻,确定自己不是看漏了,而是书上关于这件事的记载就是没了。
他想了片刻,随后伸手抓住书的两边往外扯,果然见书的夹缝里有破碎的纸页残留。
也就是说《唐史修编》里原本记载着唐玄宗杀兄杀弟的玄武门之变的两页被人撕去了!
至于是谁撕了,答案自是显而易见的。联想到白日里的那场戏,时何弱的手忍不住颤抖起来。
这一切实在是太诡异了!
二哥到底为什么会喜欢这样一出手足相残的戏?又为什么要把《唐史修编》中记载玄武门之变的两页给撕了?
杀兄杀弟……
二哥上面也一个哥哥,下面则有自己这个弟弟……
只是巧合?还是的确另有影射?
二哥也想过杀了自己么?
不可能!
二哥和自己明明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啊……
真的没有么?
七岁时自己因贪玩好奇偷跑上北邙山去星海洞看萤火虫结果被一条金环蛇给咬了,咬了之后时何弱看那蛇头是椭圆只当没毒,又怕自己偷偷半夜跑出去玩还受了伤回来会被自家老爷子收拾,故意瞒着不说,结果到了第二天起床时眼前一黑差点就永远睁不开了。
而那一年二哥八岁。全将军府的人都围着大半个身子进了阎王殿的自己团团转,结果不小心把贪玩闯进祠堂的二哥关在了祠堂,要不是自己醒来后发现二哥不见了,也不知自家二哥还要再关上几个三天三夜。
可还是晚了,八岁的二哥一个人被关在黑沉沉的祠堂。惊恐之下尖声哭喊却无人应答,最后生生把一把好嗓子喊哑,此后失声,无法说话。
怎么算,这一笔账都和自己脱不了关系。
再接着,老爷子一直对自己宠爱放纵却对二哥冷眼相待。无论自己如何在中间调解都是无用功。老爷子一共三个儿子,最疼自己,对大哥虽没有到自己这番宠爱纵容无度的地步,但也不差。
可只有二哥,从未得到过老爷子的半分好脸色。
这一点难道也不够二哥恨自己么?
自己死了,老爷子却让二哥活成自己的替代品。
是多气恼,多怨恨,才能吐血身亡?
这么多的理由哪一条不值得二哥恨自己?
想到此处,时何弱忍不住浑身惊颤起来。回头看过自己的十八年光阴,竟是从未意识到自己给二哥所带来的苦痛。
二哥……应该很恨自己罢?
可是,可是……
二哥一直对自己很好啊。
每当父亲责骂自己时,是二哥和大哥出面求情。自己每次命犯凶险,躺在丛谝慌阅默看护,二哥为自己去寺庙祠堂拜佛求福。
现在看来,难不成过去的一切都是假的?
整整十八年来兄友弟恭的亲情实则背后是不为人知的怨恨与痛苦?
“你怎就知道你二哥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那日空空道人的问话突然回响在时何弱的脑子里。
时何弱踉跄地退了两步,身形不稳,急忙撑住眼前的案桌角才勉强稳住了自己。
喉头仿佛被人勒住般地发紧发痛,时何弱忍不住发出一声嘶哑不堪的喊叫,喉间如同被粗砺尖锐的石子给狠磨了一般。
不会的,不会的,二哥不会的。
那个摸着自己头,对自己温温和和笑的人,那个小时候亲亲热热叫着自己弟弟的人,那个每次在自己被父亲教训完为自己细心上药包扎的人。
那个自己一直称为“二哥、二哥”的人。
怎么会呢?
可是……又怎么不会呢?
自己剥夺了二哥那么多的东西,给二哥带去了那么多的痛苦。
可自己却从未意识到这一切。
即使一切并非自己本愿,可终究事情已经发生,结果也已不可逆转。
时何弱颓然地倒在身后的木椅上,慢慢地伸出手臂,把自己抱缩成一团。
现在……他又夺了二哥的肉身……
愧疚和恼怒在时何弱的心里打成一团,他一头把自己的脑袋撞进自己的臂弯里,而后深深埋了起来。
时何弱埋头忙着气恼难过,自是看不到窗外何时站了个白衣袍的年轻人,一双眼正透过窗户,望着屋里的他,摇头叹息:“真是笨蛋啊,知道人家要害你,还哭害你的人可怜。”
夜渐深,声越低。
抱坐在木椅上的人,突然头往下一冲,险些就要整个人都滚到地上。
幸而有一道身影及时出现,动作飞快地抱住了要倒下来的人。
“也不怕冻着自己。”殷书欢看了看自己怀中无意识地小声在抽泣的时何弱,从怀中掏出手帕将时何弱哭花的脸擦干净:“你二哥是可怜,但你可知他不止一次两次想要你性命?”
已经迷糊睡着了的时候弱怕冷地往殷书欢怀里拱了拱,殷书欢很配合地将人抱得更紧,目光看向窗外黑沉的夜空:“造成你兄弟二人变成这样的,是时老将军。可是老将军这样对待你二哥究竟背后又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窗外的天色已隐隐露出微弱的白光,渐渐褪去笼罩着时府的夜色面纱。
天要亮了,很多隐藏在黑夜里的事也该一点点全部揭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