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男人就又拿起棉签给他上药。两人都沉默不语，场面很是尴尬。

上完药，男人从他的身下把被子拽了出来，给他把腿盖上，又扯过毯子给他盖了后背，才离开。

又是累又是疼又是难过，陈哲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睡着了。

再醒来，冷靖已经坐在他的身边了，床头柜上还摆着清粥和小菜。

“吃点”

看句子绝对是个疑问句，听语气绝对是个祈使句。

不由分说把人拽到大腿上坐着，搂在怀里，接着，盛着粥的勺子就已经递到了嘴边。

“张嘴。”

陈哲就是个傻子，此刻也明白这种程度的照顾意味着什么。

他动了动喉结，沙哑地说：“命令我你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命令我”

“你的老板。”冷靖的嘴角浮出一抹笑，“你投了简历，我录用你，可有意见”

“我……”

陈哲没有勇气说出一个“不”字，无论是于精神于物质。

离开家的人才会懂家的温暖。正是体会到了那份温暖，才变得更加眷恋。

眷恋到……哪怕只是离他稍微近那么一点点。

他答应了。

冷靖从床垫下抽出两份用工合同，陈哲提起笔，签了名，正式成为了冷靖公司下的一个……清洁工。

冷靖看着陈哲签了合同，满意地笑了。收起合同放在身后，又拿起勺子喂他吃饭。

陈哲似乎不是那么抗拒了。虽然明白这绝对不是一份工作那么简单，也明白这种类似办公室恋情的暧昧更加是玩不得的。

可他还是忍不住。

张开嘴，咽下男人赐予他的食物。

傍晚的时候，男人开车送他回了他破败凌乱的出租屋，收拾行李。

男人的公司，不在这座城市，而在他们的老家。也就是说，他得跟着男人回老家工作。

老家……阔别四年，最终还是回来了。

命运兜兜转转，起点是终点，终点也是起点，再回头，却发现，人已沧桑。

清洁工生涯实在是不甚美好，虽然他的工作只有扫地，但很明显办公室里的文员不肯放过他。

尤其是冷靖的女秘书，樊潇潇，就是当初接他简历的那个工作人员。

那女秘书长得倒也不错，只可惜为人也太过高傲，没过多久他竟顺带也成了她的保姆——冲咖啡打文件取快递订报纸，后来孩子奶粉姨妈巾都要他去跑腿。

上班半个月不到，竟然已经升级到了买早餐。

当然，虽然是买早餐，倒是没见过樊潇潇在办公室吃过早餐，倒是男人的办公室里经常有早餐的味道。

所以他买的饭是进了哪只狗的肚子里，显而易见。

那么不难解释为什么那些文员都在为难他了。

尽管如此，陈哲这暴脾气，咬咬牙，忍了。他当然明白冷靖的目的，但是同样的，他也明白自己不能答应他。

绝不!他要的爱，绝对不是施舍!他要的爱，是平等，是他可以站在一个同样的高度，与他对视，甚至比他更高，俯视他!

陈哲想着，默默走进了卫生间，靠在洗漱池上，他点着了一根烟。

“烟，还是戒了吧。”冷靖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

陈哲觉得自己可能是要挨打了，情绪有点激动，不知道是兴奋还是别的什么，反正他已经开始胡思乱想了。

“今天不打你，我们好好谈谈吧!”冷靖叹了口气，靠在门上，看得出他很想伸手夺过陈哲手里的香烟，却克制住了。

一阵沉默。

打破沉默的，还是冷靖：“还习惯吗”

陈哲低头，不去回答。

“我只是……很想知道你过得怎么样。”

“那不必了，你的了解，于事无补。”

“我可以……为什么你就不能……不能让我给你点什么呢”

“不需要。”陈哲掐灭了烟，往门的方向走去。

“难道你想让我开除你”这是冷靖的杀手锏了。

陈哲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走向洗漱池，用双手撑着边缘，说，要打就打吧。

要打就打吧，谁让他冷靖现在是老板呢!自己本来就是被动，各取所需而已。

“不是的哲，哲，你听我说——”

“好了，你是主，我是贝，各取所需。”

“陈哲!”冷靖怒了。一把把人扳过来冲向自己。

陈哲挣扎了几下，许是象征性的，随后又认命了，一动不动。

“为什么这么任性!为什么不肯乖一点!你看你都什么样子了!你现……”

“我什么样子了!什么样子了!我是四肢残废了还是大脑痴呆了!冷靖你给我说清楚!我陈哲差什么了!我不过就是那本毕业证比不上你吗你这么大岁数，也不过就是个恶心的大叔!”

话是这么说，陈哲说出口却是立刻后悔了，他动了动嘴唇，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怎么可能恶心他怎么可能是大叔他……自己不是一直都喜欢他吗……怎么会……自己这样说……他会不会很难过……怎么办……

在陈哲胡思乱想的时候，冷靖已经低下头，转身离开了。

卫生间里一片死寂。

第3章 第三章

陈哲掐了烟，颓废地坐在地上，又陷入了回忆。

陈哲一点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一个同性恋，尤其是大学四年经历过这样那样的女人之后。但他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一个双性恋，因为经历过的那些男人，他好像也没什么感觉。

陈哲仰起脸，看着卫生间棚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