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我应了一声,吃力地睁开眼,看到他俩坐在我左手边,伙计蹲在另一侧,冷光灯已点亮,为冰冷的夜色增添了另一种寒凉的光泽。光芒中,我看到他手上拿着一个东西:黑色的圆球,似石似玉,就在他手指压着的地方,裂开了一个口子,内中空无一物。
这是……我肩膀一震,呼吸几乎停了,这不是墓室里那个黑球吗?
怎么会在这里?他们什么时候带出来的?
仿佛看出我的意思,胖子道:”撤的时候,我顺手把这玩意儿抓了出来,总不能白走一趟……天真?“”……没事。“我低声安慰他,想想又道:”“好像有点发烧。”
胖子一听,大手放到我额头上,试了试说:“是有点儿发热,不过不烫手,你身上觉得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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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像重感冒。”我无法准确描摹身体的感觉,只能找个差不多的形容敷衍过去,“一身疼,烦躁,没力气。”
“你是不是被这东西砸到了,头上没破口子吧?”胖子拨开我的头发查找,伙计小梁摇头说他刚才摸过了,老板头上没外伤。
“没外伤就好,不用包扎。”胖子点头,收回了手,“斗里的事儿说不好,你多躺躺,我跟小哥研究那东西好了。”
那东西……我目光移到胖子身边,闷油瓶自始至终都没说话,手里牢牢拿着那个黑球,双眼锁在我身上,目光深沉,甚至让人有点害怕。
我垂下眼帘,避开他的目光,怕他看出我有所隐瞒,我想现在还不是时候,至少等回去之后,或只有我跟他两人的场合,再跟他说我喝下了那个水的事吧。
现在……总觉得很心虚。胸膛里的心跳得很快,却绝非羞怯或激动,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与盘旋不去的阴影。
胖子没有看出我纠结的想法,转过头,絮絮叨叨地跟小哥讲述刚才的事,但他显然不记得最后在主墓室里发生的一切,语焉不详,颠三倒四。小哥认真听着,渐渐听得有些糊涂,眉头微微皱起,两个伙计更是目瞪口呆。无人注意的我盯着他手里那个黑球,当中的水早已无影无踪,熟悉的不详感越发清晰。”“好了,你回去睡觉。”
刚讲到这里,他突然深吸口气,出声打断了我的讲述。我一愣,盯着他无表情的脸。
月亮已偏西,银光下的山谷一如既往的静谧,我们的手还握在一起,热量在当中传递。我停下话语,他又道:“不早了,去睡。”
我没有动,看着他白皙的脸,忍不住问:“明天你还要去西山里吗?”
他怔了一下,微微点头。
“那你还会回来吧。”
“回来。”这次他答得很**脆。
“哦……”我原本都以为他不会回答我,或者说他要离开,结果他却这样回应,既没有隐瞒,也没有拒绝。突如其来的幸福感冲击着我的头脑,我突然忘记了自己刚刚想说什么,愣愣地看着他。他抽出握着我的那只右手,伸到我脖子前面,碰碰那方的伤痕,声音在我听来是意外的温柔。
“睡吧,吴邪。”
我不记得这晚我是如何回房间睡着的,似乎是他领着我,送我回到房门口,看我走进去躺下,才替我带上门,回他自己的房间里。熟悉的香味包围着我,柔软的床铺托举着我,我沉落在梦与现实的夹缝里,像一叶孤舟,飘飘摇摇。
沉入黑暗的我似乎做梦了,又似乎没有,那些亦真亦幻的故事在我身周沉浮,像海上的波涛,泡沫翻涌,清风醉人,连最血腥恐怖的梦境,似乎也变得温柔起来。
那是曾经发生过的故事吗?
即使发生过那样的事,他也来看我了……
次日睁开眼时,天已大亮,啾啾鸟鸣在屋檐下悦动,我坐起来,感觉浑身通泰,好久没睡得这么沉了。想到昨晚的事,我忍不住一笑,心里默默感谢他,虽然他只跟我说了不到三句话,却像一剂良药,让我的紧张和困惑不翼而飞。
或许,事情并没有那么糟糕,不论那些梦境,还是如今的我和他。说起来,他今天也要去西山是么?
我下床洗漱,站在窗边一看,太阳已升得老高,柔和的金光照耀着山野,那条进出山谷的小路蜿蜒向远方,家里静悄悄的。这时候他一定已出门了吧,我用力往西山的方向看,什么也看不见。
来到客厅时,爷爷正坐在沙发里喝茶,腿上摊着一本书,神色淡然,并没有因为我的赖床说什么。我问候他吃过早饭没有,他“唔”一声算是回答,指了指厨房,说那里有粥,你也去吃点。
谁做的?我问,心里突然一跳,想着不会是小哥做的吧。
我做的。爷爷白我一眼,似乎看穿了我的胡思乱想。
我脸上微微发烫,一头钻进厨房,吃过饭洗好碗,回到客厅时,爷爷还是那副姿态,不急不缓,一点也看不出是马上要远行的人。
“爷爷你明天走?”
“嗯。”
我在他身边坐下,试探着问:“你这次出去,出了祭拜老朋友,还有什么安排吗?”
爷爷没急着回答,转头看着我,反问道:“怎么,你有什么想法?”
“没,没有。”我赶紧否认,**往后挪开些,跟爷爷保持距离,某种程度上,我其实有点怕爷爷。“我就是……就是没跟您分开过这么长的时间,有点不适应,加上家里还有别人……”
听到这句话,爷爷目光动了动,变得更加深沉,他仔细看了我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