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期一愣点头道,“北耶······忽然觉得已经好陌生了。”
“是啊,你离开了也有些时候了。”
“好是好,我是怕······”
伴溪马上打断她,皱起眉头,“不许说不吉利的话。”
“如果我好了,你愿不愿意娶我?”缪期脸色发红,但仍然笑着,此刻伴溪就坐在她身边,能呼吸到她身上浸染的药草味道。
伴溪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因此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她,也不知道如何作答。
“好了,殿下,我只是和你开个玩笑的。”缪期笑起来,眼神却有些黯淡,“其实我知道,你喜欢的是不觉居士。”
伴溪忙摇头,“不不,她是我的师父。缪期,如果你真的好起来,我奏请父皇,让你当太子妃。”
缪期咯咯笑起来,“我是异国罪臣的后代,哪里能高攀上太子殿下呢?”
“那我不管,我不在乎这些,只要你能好起来。”伴溪真诚地看着缪期。
“太子殿下,能得你这么一句贴心的话,缪期此生也无憾了。我还有一个请求,不知殿下能否答应我?”
“你怎么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呢?”伴溪的眼睛有些发酸了。
缪期躺下身去,“如果我有什么事,殿下把我的身子烧了,就埋在殿下花园里的桂花树底下,好吗?”
伴溪皱眉,“你不想回北耶么?”
缪期摇头,“以前想的,很想呢。后来觉得你的东宫,比自己家还要温暖。但有一件事,缪期还想告诉殿下。”
她深吸一口气,“我们国家的陛下,当初派我来确实是想让我多打探情报,但从我到你身边的那一刻起,一直到现在,我从来没有做任何对不起殿下的事。那些询问的信件过来了,我也都烧掉了只当没有看见。”
“缪期,我知道的。”伴溪心中伤感,握住了缪期的手,“你不用说许多,我知道你一直忠心耿耿,我也知道你有你的难处。”
“来到你身边后,你也从未刁难过我。北耶的信,你也不许任何人打开看而是让他们直接拿给我,一开始的时候,我觉得殿下真的单纯到有些傻气。”缪期笑起来,惹得伴溪也一起笑了。
“可能是我挺幸运的,身边的人每个都是真心对我,又有什么好防备的呢?真正想要害我的,我防也防不住。”
伴溪再一看缪期,忽然发现她眼角已经流下两行泪了。
“殿下,有时候越是身边的人,越是伤害你最深。缪期惟愿殿下一直平安。”
伴溪又一次握住缪期的手,“你放心,等以后我继承了皇位,我不会让你有遗憾,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告诉我。”
缪期笑起来,“等殿下当陛下的那天,身边自然会有许多女子,殿下哪里还会记得缪期呢?”
伴溪脸一红,“不会的,我不会娶很多女子······”
缪期又咯咯笑起来,“殿下,以后要保重身子,未来的路很长。”她顿了一会儿,摸着头道,“我有些累了,殿下先回去歇着吧,让我睡一下,好吗?”
伴溪走了出去,缪期终于让憋着的眼泪痛快流了出来。
“啊!——”宁静的午后,被突然的尖叫声刺破,所有人都从房内赶了出来。
一个小尼姑,神色惊恐地往房内一指,潘星霓心中一凉,往前一看——只见缪期穿着一袭白衣,挂在房梁之上。
邓薇她们也看到了,邓薇毫不犹豫飞身出去将缪期抱了下来,可是缪期的身子已经一点温度都没有了。
伴溪扒开众人,扑在地上,“缪期,缪期,你别吓我。”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把比她还要高一些的缪期抱了起来,或许是缪期这些日子已经瘦得皮包骨头了吧。众人一片混乱。
伴溪为她盖上被子,大喊:“快去叫御医!”
几个小尼姑慌忙往外跑,夏芝萱和邓薇都站在两旁。只有潘星霓的眼泪早就流下来,她知道,缪期实在太痛苦了。她每天都要装作很好的样子,实际上蔓延到她肚子上的那些红疹,痒得让她实在忍不住了吧。她很难想象,缪期每天是怎样与那痒痛抗争的。
“缪期!缪期!你起来啊,你骗我,你说了要一起去北耶玩的!”伴溪已经有些颤抖了。
侯在栖云庵外驻扎的御医匆忙跑了进来,他摸了摸缪期的手腕,忙跪了下去,不住地叩头,“太子殿下恕罪,缪期姑娘已经走了。”
伴溪一把推开他:“滚!”
谁也没见过温顺的伴溪这么凶的样子,都吓了一跳,御医更是惊慌,在行了几个礼以后赶忙跑了出去。
所有人都在哭,邓薇站在伴溪身旁,伴溪想再握一下缪期的手,邓薇拼命地拦住她:“殿下节哀啊,缪期走了,殿下万万不能碰这里,如果传染给殿下——”
“薇姐姐,薇姐姐,求求你放开我,让我再······”
所有人没人不动容,邓薇一边哭一边揽住伴溪,夏芝萱也在一旁流眼泪。
宁静的时间,终于被彻底打破,霎时间栖云庵丧钟齐鸣。伴溪或许是闹腾得都没什么力气了,这才颓然地坐在了地上,失了魂一般。
潘星霓伸出手,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殿下,人死不能复生,还望殿下节哀。”
“星霓,我要怎样节哀呢。我们今天才见过面,我们前几个时辰还在一起讲话一起笑,我们前一个月还在一起追逐玩耍。现在她就已经不在了。我接受不了。”
潘星霓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