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想跟我吵架的话,现在不是时候,”苗稀南的眼神终于有了点波澜,“报警了吗?”
老猫摇摇头:“我不是来跟你吵架,也不是来抱怨的。我只是想告诉你事实。苗稀南,你闭起的眼睛,现在可以睁开了。”
老猫慢慢解开纽扣,脱下衬衣,露出了痩长结实的身体,以及满身的伤疤。
☆、弃儿
苗稀南喘了一口气,嘴唇发抖:“怎么……怎么会……”
他的表情比想象中还要激烈,但老猫只觉得悲哀。他笑了起来:“原来你真不知道。那阿游身上的伤,你也没见过?她头上的创口,你真以为是小时候淘气,掉下山崖造成的吗?”
苗稀南摇摇头,“你到底在说什么?阿游的身体也受伤了?”
老猫突然就觉得很难堪。他甚至怀疑自己做了一件极度的蠢事——他到底要从苗稀南身上得到什么?爱,他早就不再期盼了;和解和原谅?不,苗稀南连自己都欺骗呢,一个从头到尾都在为自己生活编织谎言的人,又该如何谈和、如何解怨?何况他压根儿就不想原谅苗稀南!
老猫踏前一步,冷道:“我和阿游,全身都是伤口。妈妈过世以后,那人就开始了,一刀,一刀的,割开我们的身体,你不知道?”
“那……那个人?”
老猫盯着他:“你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苗稀南透明的皮肤,慢慢变回了青白色,就像幽灵突然有了实体。
老猫道:“因为,我们身体的那一部分,是妈妈给的。她说,要把那些肮脏的东西拿出来,扔出苗家。”
苗稀南阴郁道:“你说的是你姑妈?”
“嗯,是苗稀秋。你还记得吗,每个星期天,她都要带我们去修道院做礼拜。那时候我们四岁,或者五岁,我已经不记得了。阿游常常生病,所以很多时候她只成功带走我一个。在修道院里,她把我关起来,剃我的头发,她的手很不稳,时时连头皮都一起剃下来。我祈求她,我跪在她脚边哭,但一点用都没有。后来,可能是头发没得可剃了,她又觉得太明显,所以就切开……”
苗稀南喝道:“别说了!你当时怎么不告诉我?”
老猫淡淡道:“每次从修道院回家,她都会贴身跟着我,我身上有血,她就说我太顽皮,跌倒了蹭伤了。我告诉过你的,在她的面前,我哭着跟你说,我不想去做礼拜了,做礼拜好疼啊。你说什么来着?对了,你说,苗以情,你是被选中的那个,以后要继承苗家的家业和祖先的功勋,所以要学习做一个虔诚的好教徒。做礼拜怎么会疼?而且你是男孩子,什么疼痛都要忍耐啊。”
“所以,”老猫摸了摸胸前的伤疤,冷酷地笑了笑,“我就忍下来了。”
苗稀南:“她怎么会……不可能。”
“你到现在都不相信,”老猫凝视着苗稀南,“当时无论谁跟你说,你都没有放在心上。我身上的伤,整个苗家都看见了,只有你没看见?!费南神父找过你,让你注意我的安全,你有听他的话吗?”
苗稀南记得,孩子小的时候,费南神父确实来见过他几次,后来还请求他把苗以情送到修道院接受教育。
老猫道:“他在修道院里看见苗稀秋虐待我,又没法说服你,就把我带走了。他让我在修道院住了下来,每次苗稀秋来做弥撒,他就寸步不离地跟在我身边,以防她下手。可怜的费南,他胆子小得很,谁都不敢得罪,为了救我他连去见上帝的勇气都使出来了。也多亏这混蛋,我才活了下来啊。
“然后,嗯,苗稀秋没了我这个玩具,就开始盯上阿游。”
苗稀南忍无可忍,站了起来:“不!谁告诉你这些的?”
老猫转过身来。在他白皙修长的后背上,有一道几乎贯穿整个后背的疤痕,结疤的地方凸了出来,呈鲜嫩的粉红色。老猫侧过脸,冷道:“是它告诉我的。父亲,你一定不知道,我隔一段时间就会丧失记忆,连我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了,但我还能记得它是怎么来的。因为很疼啊,疼得,我每次见到剃刀,就要浑身发抖。”
苗稀南抿了抿嘴角,眉头皱成了山峦。“肯定有什么弄错了!以情,你姑妈不是那样的人,她温柔善良,你妈妈过世后,是她悉心地照顾你们,你怎么可以这样想她呢?”
老猫愣了愣,怒极反笑:“是啊,她在你跟前总是温柔的,尤其在床上,但对我们可没那么大的耐心啊。”
“你胡说什么!”苗稀南踏前一步,指着老猫,“你……你……”
看到苗稀南那么激动,老猫反而冷静下来。他毫不遮掩地说:“你们俩的龌龊事,我都知道。我很小就知道了,我看过你跟她在床上,妈妈在的时候,你们就这样了,在孩子的面前……我真不懂,你们既然那么好,跟我妈妈结婚**嘛呢?苗稀秋跟我说过很多次,只有苗家人的血是**净的,那么你们苗家人跟苗家人关起门来,自己操自己就好了,何必牵扯一个可怜的女人?”
啪!苗稀南大力地拍了一下桌子。这番话把他戳得体无完肤,把他所有黑暗的yù_wàng、尊严和愧疚都摊了开来,像一团腐臭的内脏。他很愤怒,但是又无可奈何。
他性格懦弱,是个连儿子都害怕的,因此他愤怒不过几秒,就扛不住了,坐倒在椅子上。过了良久,苗稀南垂头道:“对不起。”
老猫笑了起来,“对不起?苗稀南,你怎么有脸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