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自己脏,很脏,而且很恶心。
薛妙手就站在一旁看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冷冷淡淡道:“别搓了,热水已经在提过来了。”
云绿水却是忽然笑了,笑得很大声,笑得像个疯子一样。
笑着笑着,她哭了。
哭得也尤为大声。
薛妙手还是面无表情,只不过轻轻叹了一口气。
“哭什么,反正你已经快要死了,死了,你就干净了。”
“那你记得我死了以后记得把我洗干净再埋了我。”
“我会的,不过前提是我不会死在你前面。”
“你怎么可能死在我前面。”
“这个世上的事情,从来就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
“若是如此,我会把你洗干净再埋了你。”
“呵……不必了,我再怎么洗,也不会干净,我再怎么洗,也不会完整。”
夜,又是沉夜。
相府又有客来。
这些日子,来相府的客可谓是络绎不绝,自然都是来探望已经被太医认定为病入膏肓的李悔的,只不过,来的人中,怕是没有多少个人是出于真心,是以全都被挡在门外。
然今夜来探病的客人,没人敢挡,就是进了向来不许外人进入的竹林别院,都没有人挡。
不止是因为这位客人身份特殊,还是因为有李悔的吩咐在前。
只要这个人来,任何人都不准挡。
依旧是薛妙手陪同云绿水来的竹林别院,只有她们两人而已,从芳兰宫到丞相府,都只是她们两个人。
她们是走着来的,不乘车,也不坐轿。
只是这一次,薛妙手没有随云绿水一齐进李悔的卧房。
因为有些地方,只适合某一个人进。
李悔躺在床榻上,距上一次云绿水见到他至今日,不过短短半个月时日,他整个人竟像被拧过的抹布一般,面色青白便罢,整个人都瘦削得厉害,眼袋浓黑,颧骨高突。
此时此刻的李悔正昏睡着,呼吸很不平稳,的确像是病入膏肓无可救药的模样。
一直守在旁侧的小东告诉云绿水,大人感染了风寒正发着高热,一时半会儿怕是醒不来。
醒不来,正好。
云绿水禀退了小东,小东虽是很是不放心,却不得不退下,因为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下人而已。
小东退下了,屋子里只剩下云绿水和昏睡不醒的李悔。
云绿水站在床榻旁定定看了李悔良久良久,而后竟是伸出手,替他往上拉了拉被子,随之在床沿上坐了下来!
坐下来后的云绿水还是定定看着李悔,只见她嚅了嚅唇,说话了。
还是她寻日里那种柔软的声音。
“我来,是想要告诉你,南蜀国正出兵攻打南关,再过几日,怕是北关也有人打来,云城现在乱得很,你偏偏这个时候倒下了,没有了你,怕是莫家的江山很快就会亡了。”像是与相识已久的有人说着家常事一般,云绿水在笑,还是那种柔软得让男人酥骨的笑,可她的眸子却是冷冷的。
“其实你当初杀了丞相李放,想要的本就是这北霜国的天下,却又为何突然放手了?”
云绿水只盯着李悔的眉眼看,没有注意到,衾被下李悔的手,蓦地颤了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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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他在这里,所以我就在这里
“二十年了,二十年都过去了,曾经志在北霜江山的燕苏,却给北霜当了二十年的狗,我真不知是该说你什么才好。”
“你下得了狠心杀了一心只想着提拔你视你如己出的李放,又为何迟迟狠不下心杀了于你有恩的莫琨?”
“恩德这种东西在你眼里从来就什么都不算,而莫琨对你的恩,怕是连他自己都忘了,你又何必记得,又何必一直窝囊地守着这里的江山百姓?”
“莫不成还是为了我?呵呵……想来也不可能,一向做什么都觉得绝不会后悔的燕苏,从来就没有真正将一个女人放在心里的燕苏,怎么可能是为了我。”
“你觉得你愧对你的师父,愧对死在你手下的李放,所以你要为李放做完他要做的事情,护着北霜的这片江山,护着这个国家的百姓。”
“呵,呵呵呵……可笑,真是可笑,我以为燕苏会把别人的情感当做是个屁,倒真真没想到燕苏真的给莫家当了二十年的狗。”
“不过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你越是想要做什么,我就愈是不让你做什么,我要看看你能忍到何时,倒是不想你真的能忍这么久。”
“到底是你变了,还是我变了?”
“呵,呵呵……不管你变了还是我变了,你都准备要死了,你现在,已经是双手都不可动弹了,不过你放心,在你咽下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