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消失了。
风雪比之方才更烈更猛,瞬间将所有痕迹盖住。
宇文曜跪在崖边,面色死僵,眼神冰冷,如同风雪残虐过的平原,荒凉得没有一丝生机。
“别跳,别去,别死”
而余轻逸匍匐着趴在那里,看着那深不见底寒气直冒的断崖,那只还完好的手,正紧紧的拽着宇文曜的一条腿。
差一点,方才就差一点,宇文曜就跳下去了。
“咳咳”
余轻逸终于放开他,翻了个身,不停的咳嗽起来,愤怒而悲痛瞬间弥漫全身,他狠狠的看着就在方才一剑没有砍到徐世勋,而被太子一撑挥开的椎达木。
“宇文曜,上次没烧死她,而今,你的人却害死了她。”
空中白影一掠,许怡然骤然而至。
那种绝望如同灭天的痛苦向他袭来,他只是来晚了一步,只是一步,就亲眼看着谢灵沁掉下去,而无能为力。
一掌而出,许怡然准砍无误的拍在宇文曜的后背上。
“扑——”
宇文曜妥妥的承受了这一掌,即使他明明感觉到了,却一点没有躲避的意思。
“许怡然,你疯了,你该杀的是椎达木,不是宇文曜。”
余轻逸昏迷前的全力一喊,叫许怡然再想挥起的拳头顿住。
而当许怡然再去寻时。
椎达木与他的那个属下已经不见了。
只一排脚印,只是,很快又被风雪盖下。
“公子,公子”
酸皮子此时也落了地,而他身后,天机殿的人也到了。
到了,只是终归晚了。
看着这苍茫阴沉的天空,看这满天飞飘的雪,看清逸纯然的公子一身死气,看潇洒不羁的逸世子昏躺在地,看那矜雅风华,威力摄人的太子此时形如木雕,周身黑暗。
“走,我要帮你把胳膊接好。”好久,宇文曜终于一点一点转过身,他扶起余轻逸,往另一边走去,那面色,冷静得可怕。
许怡然看着宇文曜抱着余轻逸离开,手卷了卷,没有阻止。
因为,在谢灵沁掉崖前,他也听到了她的话。
她想要救余轻逸的。
“公五,绿妩已经没有气息了。”
酸皮子探着地上绿妩的气息,说这话时,面上也是无尽晦暗哀鸣。
而此时此刻。
蛮夷主大营,安尚宁瞳孔映着血暗之色。
四下遍野,到处都是尸体。
就在两个时辰前,原本相安甚好的敏格木和他的人马突然相继中毒晕倒,然后,本来听从主君调令的黑布卫听从椎达木的指令,齐而攻之,再加上椎达木的人手,内外相夹。
几乎很快,近万人,血流成河。
四下遍野,一片死气。
空气中,都是驱散不离的血腥与恨怨。
安尚宁就一直站在那里,看着,却无力阻止,她听到敏格木的痛骂声,听到敏格木隔着打斗的战圈看着她,诅咒她,她同样无能为力。
安尚宁瞳仁紧缩,总觉得有着更不好的事发生,叫她心中惶惶不安。
“塞姑娘,请回帐子里吧。”
“尚羽呢?”安尚宁咬牙问。
来人是黑布卫的头领,闻言,头一低,“塞姑娘,这事,你可以等王子回来问他。”
“呵背信弃义,不讲信用,说到等主君醒来和谈,结果却暗中下黑手,还为了不让我动手,将我妹妹和我的人都给控制起来,叫我亲眼看这一场杀戮,他本人却不在?”
“唰——”
安尚宁腰间软剑一拔,直接架在了黑布卫头领脖子上,“两个时辰,我的穴道已经解开了,说,你们把椎达木怎么了?”
安尚宁一身冷意,杀伐厉然。
黑布卫统领闻言,毫不受威胁,不卑不亢,“王子没事,请塞姑娘回帐中吧,至于你妹妹和你的属下,一定会没事的。”
闻言,安尚宁眼眸一缩,心中瞬间雷电交击,叫她一把就擒住了黑布卫统领的衣襟,疾声厉色,“你说什么,所以,你就是听椎达从的命令行事的。”
黑布卫统领没有反驳,沉默亦是回答。
“所以,他不在是因为”
安尚宁呼吸一滞,猛然间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她不相信是她心中所想的。
不会的!
不会的!
安尚宁笑,笑了出泪,她看着黑布卫统领,“你说,椎达木他没有去极寒之地,是不是,没有,是不是,他没有去黑布水呢。”
安尚宁又四下急声叫唤。
可是,叫了半响,除了一地杀戮后的血腥与狼藉,没有任何人回应她。
“我杀了你——”
愤怒而不可置信的安尚宁骤然抬剑,猛向黑布卫统领刺去。
“击——”
横空一道掌风将那剑生生击歪,然后一个重力拍在安尚宁胳膊上,迫使她身子一侧这时,又快速的点住了她的穴道。
“把她带进去。”
是椎达木,对着黑布卫统领沉声吩咐。
“是,可是王子,你受了伤。”
“黑布水,带我下去包扎。”
“椎达木你做了什么?”
安尚宁在怒吼在咆哮,然而,她已被带进了帐中,只看到椎达木快速离开,似乎,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风雪一边下了五日方才停下,入目之处,都是一望无尽的白,试图下到悬崖的人去了一拔又一拔,然而都是无功而返。
比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更可悲更可怕的是,这处断崖,除了极寒的天气外,根本无人能顺利下到底处,真的下到底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