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王府里的下人,除了郑在新几个亲王府的世仆是忠心耿耿的,其余的钱隽哪里还敢用?平日里,都是几个军前的侍卫和斥候跟着。
林建平很不服气,觉得钱隽乃军中的人,竟然向着文官,就在迟疑间,另一边脸又被重重打了一巴掌。再不走还会丢人更大,林建平不敢再说话,黑着脸连滚带爬地下了楼。
欧阳改改尴尬地跪着,打林建平的脸,就是打他的脸啊,虽然背后有人,但那人也未必惹得起仁亲王世子,就算将来势必要拼个高下,但今天,他们这边羽翼未丰,还不敢掠这边虎须。
“欧阳大人,你也是朝廷重臣,林建平不懂事,你怎么也跟着胡闹了?”钱隽的声音低低响起。
欧阳改改赶紧重重磕了个头:“世子爷,这不是马尿灌多了,有些不清醒,一听有人冒充,便,便……”
“到了现在,你竟敢还想说是为了公事?”钱隽说着,一脚便踢到了欧阳改改的胸口,“包庇属下仗势欺人,你认个错,我便会不计较,没想到,你竟然死不悔改,看来,朝廷给的权利,你就是这么用的,难怪东城治安如此混乱,今天,是我请钱大人过来试试水的,没想到,竟然真的捉到了大鱼,滚回去,等着听参吧。”
欧阳改改还想磕头求饶,却被刘刚指挥的几个侍卫拖起来,拉到了楼下。欧阳改改一摊稀泥样的软倒在地,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完了,这辈子,完了啦。”
主子肯定不会因为他这么一个小虾米,和仁亲王世子掰了脸的,有官职护身,可没少作恶,现在,成了平民,那些得罪了的仇家,肯定会趁机算账。欧阳改改挣扎着回到官署,把公事交代给属下,趁天黑以前,带着家人离开京城,逃向老家。
钱隽第二天早上才听说此事,连参奏折子都没能递出去,只是,他给皇上建议好好整顿东城治安,还是让永昌帝十分重视,派了一个武举出身的官员王洪礼接管那边的差事。
武进士也是经过笔试的,文才也不错,治理地方,介于文臣和武将之间,果然比欧阳改改这个疯子做得好,文瑾的饭店后来都受惠不小,这是后话。
钱隽不知道自己这一举动,却坏了另一个人的大事,竟然被人给恨上了。
永昌帝也很快让人打听出来,这天钱先聪微服出游,竟然还带着男装的钱文瑾,他立刻便认为,这是和钱隽约好去幽会的,皇帝自然不会认为是文翰给钱隽的消息,他猜测是文瑾和钱隽暗通款曲。
“贱人!”永昌帝非常恼火,似乎文瑾已经是他的人一般。
嗯,这么说也不算过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皇上也不想想,这么多的男男***都是他的人,他照顾得过来嘛!
还好先帝过世,这一年内不许婚嫁嬉乐,连订婚都不许,不然,文瑾立刻就被招进宫里,成了那四方墙里的囚徒。
文瑾一点也不知道即将到来的危机,每天忙忙碌碌指挥孙燕平他们,装修饭店,准备开张。
钱隽可是心里门儿清的,他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
钱家江山,是圣祖皇帝领军打下来的,但在最后的阶段,戎马半生的他遇到了一个美貌女子,这个女人,别的本事没有,特别能折腾人,圣祖皇帝还偏偏跟个被虐狂似的,女人越是指责、不满,他越是屁颠屁颠,围着女人转,连正事都放到了一边,结果吃了一场败仗,眼看就要平定的天下,又战祸连天,硬生生把钱家坐江山的日子,推后了一年半,他本人也在战争中,负了重伤,最后不治身亡。
高祖皇帝即位,第一件事便是杀了那个女人,等天下大定,他成了真正的皇帝,高祖皇帝一面封自己的父亲为圣祖皇帝,一面立下一条规矩,那就是入宫做皇上的女人,必须是三品以上官员的亲生嫡女。
圣祖皇帝宠信的那个女人,就是手下的一个奸臣,见到一个商人的女儿漂亮异常,便收为养女,献给皇帝的。太祖皇帝为了杜绝某些官员想通过这种途径,献媚邀宠,定下了这个规矩,钱隽在宗族礼法的大部头里,找到了切实的依据,确定可以以此保护文瑾,心里总算是一块石头落了地。
巨荣官员,都知道这条规定,钱隽唯恐皇帝做手脚,或者非要招文瑾进宫,才下功夫要把这些条条框框查清楚的。
现在,还有个问题,文瑾的亲爹娘,到底活着没有?若是皇上非要让某个高官说文瑾是他失落的女儿怎么办?
钱隽从文翰嘴里,听说了贺氏的招供,文瑾离开家人,身上还带着那么贵重的项圈,证明她出身官宦,十多年前,普通百姓是不许佩戴金玉器的。
钱隽不敢掉以轻心,万一,真如了皇上的意愿,他必须还有办法对付才是。
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多年,贺氏把那些东西也都卖的卖当的当,连个线索都没有,现在想要找到文瑾的家人,真的很难。
但钱隽并不气馁,从知道文瑾是捡来的那天起,他就已经派了几个善于跟踪和寻查信息的斥候,去了梁中省。
永昌帝在京城,也是广布耳目,只不过平日里关心的都是几个肱骨大臣以及镇守京门的几个大都督的情况,他还是第一次让人去调查欧阳改改为何逃跑的事情。
主管消息的大太监郭安安见皇上吩咐下来具体的事务,不敢有一丝怠慢,再说,事情已经过去了,时间拖得越久,他就越是难以打听到最真实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