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自从听说夫人死了,便一直郁郁寡欢,现在,沈明熙和永昌帝相对而坐,两人也没法确定,萧逸到底是愧疚的,还是真伤心。
“萧国公手下的那个裨将杨英呢?”永昌帝忽然想起,忍不住问道。
“死了,既然说是船翻了,自然一个人也没回来。”
“消息怎么传回京城的呢?”
“我查了一下,是萧国公见没有消息,派人寻找,后来津河边有船工说起有那么一艘船,沉江了,时间、穿戴和服饰,都能对得上,萧国公还想亲自去看看,先皇没有答应。”
永昌帝叹气:“你也累了,回去好好休息几天,事情总会解决的。”
“是!”沈明熙有些沮丧的行礼后退了出去。
永昌帝隔着窗户,看着发小落寞的背影,心里忍不住叹气,不知道沈明熙,什么时候才能放下心结,有个美满幸福的家园。
晚上,在京城外沈家的庄子上,钱隽和沈明熙对面而坐,他给舅舅斟上一杯酒:“舅舅----”
“我帮你查了钱文瑾,情况很不妙。她当年穿的那件小夹袄,梁朝的一个降臣说很可能是梁朝长公主府的。”
“怎么可能,梁朝公主跑到梁中省做什么?”
“逃跑啊,梁朝余孽,当年有人跑了的。”沈明熙很替外甥难过,钱文瑾若是这样的身份,那些人拼死都会阻拦她嫁入仁亲王府。
钱隽好一会儿没说话,停了停,坚决地摇摇头:“不对,我查到的消息并不是这样,当年,有人看到好几辆马车黄昏时匆匆进入山阳县,似乎被人追着似的,
马车上的人还问了县城的方向,若是梁朝余孽,还不往山里躲避么我在兵部和刑部都查过,没有任何人汇报说是找到梁朝余孽,并且进行格杀,哪个会放着这么大的功劳不要吗?还有,那一马车的人,并没有出现在山阳县城里,一夜工夫,就那么消失了,同时,出现了钱先聪的前妻,捡到一个小女孩的事情,我想,文瑾就是那辆马车上下来的,其余的人都哪里了,现在谁也不知道,或许,被后面的人追上,杀了。”
沈明熙脑子忽然一闪,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钱文瑾会不会是萧国公的女儿?”他被自己的想法下了一跳,钱隽说了什么,一句也没听见。
“四舅,四舅!”钱隽见沈明熙凝眉不语,叫了两句,便不再说话,他知道沈明熙的这个毛病,专心思考的时候,别人说话是听不见的。
外公就是因为这个不许舅舅入仕,唯恐被皇帝迁怒,性命不保。
钱文瑾要是萧逸的女儿,时间倒是对的上,但,萧夫人沿着津河逆流而上,怎么会跑到梁中省怎么钱隽说是马车呢?”
“我要再回***。”
钱隽被舅舅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说的愣住了:“舅舅,你到底怎么了?”
“你别管,我有要紧事。”
一年国丧马上就满了,到时候钱文瑾说不定就要订婚了,她现在这钱先诚养女的身份,仁亲王明显不满意,若是萧国公的女儿,沈明熙便有信心去求太后赐婚,不管是萧逸杀人灭口,还是有人栽赃陷害,看在苗王的份上,太后势必要给文瑾一个好的归宿。
为了文瑾,苗王也不得不让步,和巨荣携手,对付刘广众。
可惜,沈明熙还不知道皇帝对文瑾也有那个意思,不然,他就要另外部署了。
郭浩和沈明熙的性格不同,做事的思路也完全不一样,这一路出使苗疆,非但没出上力,还处处掣肘,把沈明熙气得要命,就是返程回来的路上,两人还爆发了好几次大吵,现在,郭浩正在写折子要弹劾沈明熙。
郭公公的人,对朝廷官员的信息最是关心,郭浩的折子没上来,他的小报告却先透给了皇上。
永昌帝这才意识到,自己当时走了一昏招。这郭浩循规蹈矩、为人死板,是个道学先生,而沈明熙机警灵活、不拘一格,做事常常出人意料,但总是能准确把握尺度,取得成功。他估计沈明熙是不愿意说郭浩坏话,不然,最初明明写信说已经取得苗王的信任,和那边达成初步的协议,谁知事情竟然在这个时候搁置下来,一拖好几个月毫无进展,这一点也不像沈明熙的作风,他说过能成的话,以前从来没失败过。
果然,过两天郭浩弹劾折子上来,永昌帝一看鼻子都快要气歪了。
郭浩在苗疆,竟然处处摆上国大使的架子,苗王还未对巨荣称藩,人家就不是臣,国家再小,也是一国,人家也是堂堂国君,郭浩竟然不肯跪拜,苗王生气了,他竟然还把符节仪仗摆出来,想要压人家一头。
这还没有称藩呢,就这么折腾人,苗王又不犯贱,自己的一国之君当的好好的,为何要没事找虐呢?难怪沈明熙出师不利。
郭浩坏了大事,自己还犹自不知错在哪里,他给永昌帝的奏折,弹劾沈明熙乃通敌卖国的大汉奸,丢了巨荣大国的面子,辱没巨荣皇家威严,犯下十恶不赦的大罪。
永昌帝把郭浩的折子掼在地上,气得连声大叫:“免去郭浩副使职位,让他在家读书去,什么时候读通了,什么时候再上朝!”
一边记录皇帝一天行止的翰林吓坏了,哆哆嗦嗦按皇帝的意思,写了圣旨,永昌帝用了玺,便有小太监赶紧把圣旨送到了值班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