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是钱隽的人发现的,人也是他们想办法从祝府弄出来的,不是奸细,仁亲王的人,便把这个包袱交还了回来。于是,老婆婆便被送到钱隽的面前:“我是汉人,夫家姓张,因为萧将军是汉人,因此家里的仆役也汉人居多。
那天晚上,天阴沉沉的,特别的黑,我又不熟悉路径,背着不到五岁的大小姐,深一脚浅一脚,顺着一条小路往前走,谁知走着走着,没了路,我又不敢返回去,便小心翼翼坐在一丛树丛里,半夜时分,听到有脚步声急急地跑过来,我心里害怕,抱着小姐儿又往前走,竟然失足掉进了河堤下面,昏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天上下起雨来,把我淋醒,发现自己被一棵小树拦在河堤半坡上,小姐却不知道去了哪里,天黑地跟锅底一样,伸手不见五指,我在地上一寸寸的摸索,手都磨烂了,就那样一直找到天亮,只看到小姐戴的项圈坠子,呜呜……,我对不起夫人----”
钱隽见她说得合情合理,便信了几分。
张婆婆因为服饰打扮和语言,都和当地人不一样,不敢露面,就在河堤边上的芦苇从里躲了几天,还好是初秋时节,天气不冷,她挖野菜烤青蛙,勉强活了下来,大概又过了六七天,津河下游发了洪水,山阳县境内来了很多逃难的人,张婆婆的衣服也脏得看不清颜色,她趁机把自己弄得蓬头垢面,混迹其间,一边讨饭,一边四处打听夫人、公子和大小姐的消息,但却一直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萧夫人一夜之间,便如人间蒸发一般,什么也没留下。
张婆婆在外面流浪了两年,碰上了致休回家的祝大人,祝家在山阳的驿馆落脚,张婆婆看到了大姐儿戴的项圈,竟然挂在一个六七岁大的女孩子脖颈上,张婆婆想以此为线索,寻找小姐下落,便胡乱捏造了一个名字,自卖自身,进了祝府当奴才,谁知道进去容易出来难,当她知道自己弄错时,想纠正也没机会了,十几年转瞬便逝,她只能在夫人生日时,祭奠一下,聊慰心怀。
“这么说,萧国公的儿子,有可能也活着了?”钱隽的人问张婆婆。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没打听到。”
钱隽看完斥候送来的审问详单,急忙把贺氏的供词拿出来,两厢对照,立刻便确定,钱文瑾,乃是萧国公原配嫡出的大女儿,并且,她的外祖,还是苗疆的。
这身份,要说贵,那是贵不可言,只要苗王对这边称藩,钱文瑾就是藩王外孙女,说不定皇上还会给个县主乡君的册封,若苗王不肯归附,文瑾可是个大麻烦。
钱隽立刻想到小舅舅的匆匆离去,他是不是发现了这个,才急忙去了***呢?越想越觉得可能,文瑾身世,眼看就要揭晓,钱隽如何能坐在京城等消息?盘算着追上舅舅沈明熙,和他一起运作一番,若是文瑾身世矜贵,那就还原本色,若真有不敢告人之处,他便要想办法做些手脚了。
他坚信,文瑾是个有主见的人,绝不会为了没见过的人,做出莫名其妙的事情来。
同时,皇上也接到了郭公公的消息,说是,梁朝宫里的一个太监,认出那个项圈,乃是梁朝皇宫御造,但下面的璎珞,却并不是宫里的,他说那种项圈,当时做了不止一个,梁朝的皇室,曾经赏赐给他们的臣子,还把记得的名字都写了出来,共有五人,其中,便有萧逸。
“萧国公的原配妻子,乃是苗疆的女子,这个璎珞的样子,就很像苗疆人的风格。”梁朝老太监如是说。
永昌帝听郭公公汇报完毕,迟疑地道:“难道,这个钱文瑾是萧国公的女儿?”
“皇上,想要知道是不是,把萧国公召进宫,辨认一下项圈不就知道了?”
永昌帝想起沈明熙说的话,忍不住犹豫了,若是萧逸派手下杀人,他见事情败露,该当如何?会不会表面虚以委蛇,瞒过自己,掉回头和刘广众勾结,欲图不轨呢?
太有这个可能了。
可永昌帝又不甘心就此把事情压住,若钱文瑾乃是萧逸的女儿,招进宫来,岂不对消灭刘广众更有好处?虽然离开军队十几年,萧逸当年带回的将士,依然对这位老帅怀念不已,每年都有人送来***的土仪,萧逸为了避嫌,从不回礼,那边的人也没有一丝的嗔怪,可见他的号召力,不是一般的大。
永昌帝想起仁亲王找到的那个萧府的下人来,若是萧逸当年,真的派人杀了原配,知道这老婆子活着,肯定会斩草除根,若是别人假借他的名义行凶,萧逸肯定会追查此事,寻找失落的儿子女儿。
永昌帝把想法说了出来,郭公公连连称善,拍着胸脯保证,一定把事情办好。
萧逸虽然没有实权,但武艺超群、胸有丘壑,京城的武将也有部分的人和他来往,多数都是向他请教带兵之法的,萧逸为人豪爽,从不藏私,有求必应,因此,很有人缘,郭公公很容易便找到人,出面请萧逸出来吃酒。
萧逸却断然拒绝。
这个月,是他前妻生日的月份,萧逸每年都会茹素,同时让庙里做法事,超度亡灵。
萧逸没有兵权,就像老虎被拔了牙一般,皇帝就再也不会关注他,因而,永昌帝现在才知道此事。
郭公公给皇帝报告这个消息,同时,也说了自己的揣测:“这么多年了,萧逸没必要做给人看,奴才认为那个杨英,必然是另外有人指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