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想完,顾回蓝已经将唐门的酒一饮而尽。枢问冲上去的速度比兔子还快!施针,放血,解毒......他用尽浑身解数,不计一切代价。额头的汗滴下来,他顾不得擦,烤人的阳光晒的他口干舌燥,他也不肯挪动一下,生怕浪费一时一刻,错过救人时机。
那一次,顾回蓝赌赢了。
他用自己的命,赌来了枢问更大的好奇。
“你说皇甫家七公子,得的是世间稀有的怪病?普天之下,无人能医?那我倒要看看。”枢问摸摸下巴上的山羊胡,笑呵呵,他的眼睛又放出光来,能让顾回蓝拿命来请他出山的人,他很好奇,但他更好奇,到底是什么怪疾居然连宫中的太医都难倒?他若是能医好,岂不是一大快事?
可是皇甫七公子的病委实蹊跷,纵然是身为药侠的他,看了整整一天,都看不出个头绪。而那漂亮的年轻人的脉相分明又不会超过二十岁,也许会更早就夭折。枢问有点着急了,他从不认为这世界上有什么他医治不了的疾病,如果这一次,他和众郎中一样医治不了皇甫释然,那不就会堕落成和他们一样?
枢问十分不乐意。这样的后果,打死都不可以发生。
一眼瞥见忧心忡忡的顾回蓝,枢问忽然有了主意,他虽然看不出皇甫释然得的什么病,或者是中的什么毒,但他能看出这两个人之间的情谊。
因为一件事,或者一个人,挺着一口气弥留人间久久不去的,古往今来,大有人在。说到底,无非是心有所念,一丝牵绊于人世间,故而留生气一缕,奄奄一息却不绝。这种事,作为医者,见到的更是数不胜数。所以枢问直接就将真实病情告诉了皇甫释然,不加任何掩饰,末了加上一句:“你有一个好朋友,如果他能续命给你,他一定会那么做的。所以,切勿轻言放弃,为谁都好。”
皇甫释然微笑颔首。
枢问放心而去——心有旁骛,这少年必然尽其所能的活着了。
不过,放心也仅仅是那一刻的事情,因为只有那一刻枢问想不到,这病居然古怪到他埋首数年依旧理不出头绪,找不到病因。就像一个人走入鬼打墙,无论你怎么前进怎么后退,怎么弯弯绕绕,最后还是会回到原地,站在令你汗颜并面如土色的老地方。
枢问遇到的就是这样令人胆寒的境况。他行医数十年,从未因某一个病人某一种病耗费过数年去钻研,更没有这样徒劳无功过。一切努力就像山中雾霭,一阵风就能吹的它烟消云散,形影皆无。枢问红了眼,他的汗正一滴一滴往下落,s-hi透了衣衫,他已经在丹药房里呆了整整三天,他已经为皇甫释然的病耗费了整整四年。但,结果就是和当初他初次给皇甫释然诊脉一样,连中毒还是得病都还没分清。
几乎恼羞成怒。枢问不甘心,他是实实在在不甘心!他不甘心身为药侠,美名传天下,竟然被一种病戏弄,连它的名字都叫不出。这还当什么药侠?!
这让后人怎么看他,怎么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