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终归是化作一个笑。
秦清的手撑在人的面上,轻轻道来,“乍暖还寒季,是个极好的天气。那时,梅花尚还开的正好,桃花已微微开了几朵……而我遇见了你。”
宋玉的手拂过人的面,笑着道下一句,“姑娘,是要挑什么书?”
秦清是一愣,而后却笑了开,接过话来,“是我挡了公子的路吗?”
日头快近黄昏,秋风拂过两人的面,透个正好来。
而他二人在这话完,却各自笑了开来。
宋玉的手拂过她的眼,而后停留在她的发上,这样好的日头,却还是遮不住他面上的那股苍白。可他却依旧笑着,“其实那回,并不是你我头回见面。我与你初时,也是在颜如玉,我替你取下了一本乐书,而你谢了我一回……清清一定忘了,可我却不会忘记,你的声音是这样的好听。”
秦清看着他,是细细想了一回。
在她的记忆中,的确是有这样一件事。
那时,她与王芝告别,踏进了“颜如玉”的门,有人替她取下了一本书。
她未细看,只见他穿着一身白衣,还有一句记忆中的话,“姑娘喜乐?”
而她与人点了点头,道下一句,“多谢公子了。”
秦清伸手覆在他的面上,面上依旧带着笑,“我的确忘了,只记得那回在颜如玉见到你,有几分眼熟——只当是在这茫茫人海中,曾面过一回。却不曾想,原来你我这样早就见过了。”
“原来,我们……曾有过这样多的相遇。”
宋玉看着她,手仍抚着她的发,轻轻一笑,道下一句“是啊。”
“那时,我便再想,是不是上天怜我,才让我一而再的遇见你,才让我认识你这样一个好姑娘……最终让我娶了你。”
已近黄昏,那蓝天白云化为晚霞落日。
宋玉仍圈着秦清的腰,他面上的疲态越来越重,而他的声却越来越轻。那一字一句,一声声被这秋风散去,唯有几分余音,传进秦清的耳里,“清清,我的清清,往后,你该怎么办?”
是无尽的不舍与缠绵。
秦清抬眼看去,却被宋玉用手遮住了她的眼睛,一片黑无……她伸手握住了宋玉的手腕,声有几分轻颤,是问他,“显渊,你做什么?”
宋玉的掌心仍覆在秦清的眼帘上,与她额头相抵。
他依旧笑着,带着余下的力气道下一句,“清清,我总觉得,这辈子,没爱够你。”
秦清握着宋玉的手松开,她睁着眼睛,却依旧是黑无一片……她摸索着伸手覆在宋玉的面上,拂过他的眼,他的眉,他的鼻子,他的唇。
良久,她才哑声开了口,她的手覆在人的面上,“那就等着我,显渊。”
“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我们都在一起。”
宋玉的意识已逐渐消散了,可他却还是强撑着睁开眼,努力看着秦清,“好,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清清,我们都在一起。”
“清清。“
“我的清清……”
宋玉的手从秦清的眼帘上滑落。
而后,院内再无声,唯有秋风拂过树木,惹来轻微声响。
秦清终于可以看见了,她睁开眼,黑无之后的白光太过刺眼,她是过了一会才能看清。她看见宋玉,他已合上了眼睛,他的面色依旧苍白,如往日一般……
可她知道,他再也不会睁开眼,再也不会笑着喊她“清清”……
她的显渊再也不会与她散步,与她下棋,与她看书画画,与她品尝论谈了。
这世间……
再也不会有她的显渊了。
这世间……
再也不会有人似他,这般对她好了。
秦清的手紧紧抱着宋玉的脖子,她压抑着心中悲楚,压抑着这无尽的痛苦,直到最后再也压抑不住。素来清雅而淡若的她,却在这时忍不住,痛哭出声,“显渊!”
“我的显渊——”
风吹过树叶,夜色遮了白日。
余后的日子,整个宋府,都沉浸在这沉痛的悲哀之中。
———
宋玉入葬的那个日子,蔚蓝天空,朵朵白云。
是个大好晴天。
来送葬的人有许多……便连那晋阳长公主与那徐尚书,也都露了个面,上了几根香。
如此,自有人想起那往先年岁里的,一桩陈年旧事。
那桩旧事里的三个人,依旧是极好的模样,却也有了些不同。明媚的小公主成了雍容华贵的长公主,穷困学子亦成了在朝廷叱咤风云的户部尚书,而那个清雅的女先生也已成了他人的妻子,他人的母亲……
他们站于同堂。
往事再如何,那也不过是过去的一桩事。
到的如今,他们三人对面而立,皆已面色平静,而无波。
赵妧待插上香后,是看着秦清,时隔多年,再相见却是以这样的方式……她看着她,良久才开口与人一句,“节哀。”
秦清依旧着一身素衣孝裙,她面上平静,与人行上一大礼。
这厢未过多久,行葬仪式便开始了。
打头的是秦清和宋玉的儿子,宋止……徐修与人走在一道,亦是在最前头,是要送宋玉一程的意思。
女眷未随,便在正堂同坐,手中握着一盏茶,慢慢饮着。
除去秦清与她那个已出嫁的女儿,还有她那个儿媳妇。便是从扬州宋府来的亲眷,还有宋玉在汴京的一家亲戚……这厢同坐,自是免不得要与赵妧搭上几句话。
赵妧素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