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个可怜的女子啊。”
赵焱听着小厮绘声绘色的描述,看着远处聚在一起躁动不安的人群,摇头叹息。
坐在对面的齐铮不动声色的给自己倒了杯茶,神情冷峻:“真是个心机深沉的女子。”
回京不过两日,将其弃于祖祠十余载不闻不问的生父便备受指责,在京城顺风顺水生活了十几二十年的的庶母庶妹更是成为众矢之的。
而她自己则声名鹊起,不仅结识了公主,还成功融入了京城贵女们的圈子。
凭借今日一手好字,更是转眼间便可扬名于翰林之间,展露于帝王之前。
可真是打了一手好牌。
赵焱摇头:“阿铮你总是这样以恶意揣度他人,好好地一件事,好好地一个女孩子,到你口中就成了心怀歹意十恶不赦了。”
齐铮瞥了他一眼,指了指远处那些人:“你以为他们就不这样想吗?”
不过是苏大小姐需要这样的面子,公主愿意给苏大小姐这个面子,这些人又愿意给公主面子罢了。
春日宴虽然对这些在杏林中围观的年轻公子们不做约束,但周围的护卫其实非常森严,落樱园内的宫女内侍更是精挑细选。
这些常年服侍在内宫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若非靖康公主有意纵容,成安侯府那两个庶女被赶走的事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散播开来?苏大小姐在流觞阁内所说的话又怎么可能会流传出来?而且还都如此的详细。
杏林里的那些所谓青年才俊各个都是人精,与其说是为素不相识的苏大小姐打抱不平,不如说是趁机在公主面前卖好。
赵焱叹了口气,仍旧不大认同:“就算是这样,也是成安侯府那庶母庶女确实行为不端才会落人口实,也是苏大小姐确实有真本事才让人能给也愿意给她这个面子啊。”
若不是那庶母庶女收到帖子却不让苏大小姐前来,怎会被公主一怒之下赶走。
若不是苏大小姐一手好字令人叹服,又怎会让人愿意迎合公主而愤愤然为她开口。
要知道即便那些世家公子们愿意看在公主的面子上为她出头,那些自诩清风傲骨的文人士子可不是那么容易被煽动收买的。
“更何况,苏大小姐才回京两日,对京城人生地不熟,就算真的有心做些什么,又哪里来得及安排?且还安排的这么周全合理?”赵焱继续说道,“所以啊,阿铮你真是想多了。”
想多了?
齐铮双目微狭,目光看向更远处的流觞阁。
的确,才回京两日的人,确实难以做到这样周全而又合理的安排。
细想一下,成安侯被人弹劾大概是在一个月前,原因是府中妾室主理嫡女婚事。
从那个时候起,成安侯本人和在他府中当家作主的那个妾室就开始倒霉了。
而那时候苏大小姐还在千里之外的祖祠,并未回京,这事看起来似乎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不过……真的没关系吗?
说起来,若不是因为此事,苏大小姐也不会被人想起,陛下更不会亲自下口谕让成安侯接她回京。
一个年仅十六岁,被家族抛弃的女子,却能暗中操作决胜于千里之外?
要么真的是他想多了,要么就是这个女人的心思深的可怕!
…………………………
“都怪你!”
宴会结束,秦襄边往外走边佯作恼怒:“一上来就写那么好的字,闹得这曲水流觞都办不下去了,后面的人无论做什么都比不过你!”
往年最吸引人的曲水流觞,今年在苏箬芸写了一幅字之后竟然气氛沉闷,大家都提不起精神。
苏箬芸轻笑:“哪有这么好,不过是大家看我初来乍到的,让着我罢了。”
秦襄睨了她一眼,扬眉道:“你就别谦虚了!若不是真的好,杏林里那些人怎么会巴巴儿的求着要看一眼?”
说着又拉起她的手,认真叮嘱:“不过你可千万记得我跟你说过的,不能随便写了字送人!”
刚刚流觞阁内就已经有人想要向苏箬芸讨要墨宝,却被秦襄拦了下来。
写一两幅字对苏箬芸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但这些世家小姐们哪一个身边没几个兄弟亲长?谁又能保证这手迹被她们拿回家之后不会被其他人软磨硬泡的要走?
到时候对她们而言随手送给父兄叔伯一件礼物并不是什么大事,可苏箬芸一个大家闺秀,她的手迹却传的到处都是,万一被有心人拿出来兴风作浪,长了多少张嘴也说不清。
更何况,这种事只要开了个头就不好收尾,送了这个就不好不送那个。
既然如此,不如都不送!
“我知道了,”苏箬芸软声道,“有公主帮我在前面挡着,想来也没人会再开这个口了,还要多谢公主为我思虑周全。”
秦襄满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我是怕你再像之前那样什么都不知道被人欺负。”
“不会的,”苏箬芸挑了挑眉,声调微微拉长,“其实……我并不是个好欺负的人。”
秦襄撇嘴:“刚刚也不知是谁被人欺负了还想护着人家来着?”
“我……我那不是不知道吗,现在既然知道了,自然不会再如此了!”
“但愿如此!”秦襄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她一眼,“好了,我该走了,最近父皇和皇祖母盯我盯得紧,再不回去又要被他们念叨了。”
苏箬芸点头,目送她上车,已经一脚踩在踏脚凳上的秦襄却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