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泰达回忆起南县的资料,似乎老秦的侄子,就是南县的书记,不过从前是县长,近来升了一阶,大概村民们消息闭塞,还不知道。
也怪不得,宝镜一家会查到自己身世,老秦的侄子来南县任职,秦家在此就有了耳目。
许泰达心中还有些埋怨,秦家要是早知道了海东的存在,老秦就该早早告诉他——想来又是老秦媳妇作祟,刘芳华向来看他不顺眼,还不知道向海东灌输了些什么错误印象。
“徐海东这个年轻人,你们了解不?”
村支书徐有福实在忍不住了,扛着锄头挤上前。
“您问海东兄弟?那可是咱徐家村的能人,书读的好,找了县城的婆娘,他生个女儿可不得了,天上的文曲星下凡,回回考试都是第一,县里的老师都说,她以后能考全国状元!”
从旁人嘴里听到自己的子孙争气,许泰达感觉很新鲜。
反正许晴从小表现的也就那样,不算笨,肯定也不是优秀到能让同僚下属当着他夸奖的存在。
许泰达从前没念过书,识字都是陆敏之教的。
人就是缺什么想什么,许泰达特别喜欢会念书的晚辈。小晴念书不行,可能是像了陆枚……海东和宝镜,自然是像敏之。
敏之给他留了如此出众的子孙,许泰达眼眶微湿。
“小同志怎么称呼?”
“徐有福……我是徐家村的村支书,您有什么事,问我就再清楚不过了。”
徐有福尽量装出淡然,在许泰达面前哪里藏得住心事?
许泰达也不介意,每种人都有用途,小村支书利用好了,他能得到更详实的信息。
“有福同志陪我走走吧。”
许泰达轻描淡写一句话,足以叫徐有福激动半天。
徐有福曾经接待过县长,不过他有种直觉,这是比县长还大的人物。可不管是秦县长,还是眼前的大人物,他们都是为了徐海东而来……海东兄弟可真是出息了,是徐家村万万不可得罪的对象啊。
徐有福在心里奠定了基调,一路上虽是在介绍徐家村,话题却总会绕到徐海东身上:
“您看那株歪脖子槐树,海东兄弟爱吃槐花饭,小时候总爱摘槐花,八九岁的时还从树上摔下,下巴刮了老长个口子,把老根叔吓得够呛,背起他就往卫生站跑,缝了好几针
徐有福讲的活灵活现,许泰达眼前甚至出现了想象的画面。
八九岁的小孩子,手脚灵活往槐树上爬,揪住槐花一条条撸下,带着露水的新鲜槐花可以直接往嘴巴里塞,味道甜滋滋的,能让人停不下嘴。
许泰达眼中闪动着水光:他就爱吃槐花饭,新鲜槐花小时候也没少吃。
这是父子天性?不仅仅是如此吧。
那时候自己为啥爱吃槐花,因为家里条件差,半大小子的肚皮是松紧带,总是吃不饱,甜滋滋的槐花自然是无上美味。海东喜欢吃槐花,可见徐家也是穷的。
但是他养父,听起来对他还不错。
“徐海东的养父,是个怎么样的人?”
徐有福精神一震,竖起了大拇指:“老根叔可是个顶呱呱的好人,您说之前大家都不知道海东兄弟是徐家养子,老根叔待他和亲生的也没啥两样,就是葛婶子,一直对海东兄弟不冷不淡的……后来身世说破,大家都恍然大悟,不是亲生的,葛婶子心偏着呢。”
公正的养父,偏心的养母。
许泰达顿时心疼了:尚在襁褓中就和敏之分开,养母对他也不好,可见是个没有母亲缘的。
徐有福又说了些乱七八糟的,有些是真事,有些简直是编造出来的。
挤挤水分,许泰达从徐有福的讲述中,能慢慢勾勒拼凑出徐海东从小的成长轨迹。
觉得徐有福嘴里没有更多有用信息,许泰达便道,“有福同志,我想见见徐海东的养父,你能不能安排下?”
养母就算了,反正对海东也不好。
徐老根身子骨挺结实,许泰达等在人迹罕至的小山坡上,徐有福没过多久就领着他来了。
许泰达冲着警卫员丢了个眼色,老张拖着徐支书走到了另一边。
徐老根放下锄头,打量着许泰达。
毕竟是同村同姓的,徐有福怕徐老根说错话,来的路上就提醒了老爷子一下。
徐海东长得和生母一模一样,可若较真了说,身体里流着许泰达一半的血,怎么可能没有相似处?不过是如今许泰达老了,五官松弛,脸上的肌肉下垂,才看起来不那么像。
徐老根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