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晚咽下葡萄眨了眨眼睛,又听得一旁的宋楹也说道:“是啊,慕姐姐,我们回去吧,这宴会再继续下去,我真的会被憋死的。”
慕晚拍了拍她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眯眼瞧着高台之上的莫许,“再等一下,很快,就有好戏看了。”
钟誉顺着她的眸光瞥见了执着酒杯喝个不停的莫许,抿了抿唇,转身出了大殿。
宋楹望着誉王殿下的背影,扯着慕晚的衣袖问道:“慕姐姐,誉王殿下不会是生你的气了吧?”
慕晚又往口中塞了粒葡萄,慢悠悠的咽了下去,才开口说道:“不会的,钟衍想要做一件事,从来没有做不成的,若是方才长公主继续发难下去,最终只会让大家都下不来台,他知道我那只是无奈之举,再说了,若是誉王殿下真的动怒了,现在我们哪能安安稳稳坐在这里,只怕这迎凤楼都会被他拆了。”
宋楹转了转眸子,继而松了口气,说道:“也是。”跟着慕晚的动作往自己口中塞了粒葡萄,蓦地想起了什么,一激动将葡萄囫囵咽了下去,噎的她直拍着胸口顺气。
气顺过来后,她才又急急问道:“那么涵香呢,慕姐姐,你不要告诉我,你心里真的不在意。”
慕晚捏了捏手中的葡萄,说道:“我在不在意,如今已经无关紧要了。”
宋楹怔了好半天,才拧眉开口,“慕姐姐,有件事我一直很想问你,你是真的……不爱陛下,放下陛下了吗?”
慕晚眸光清明的看着她,轻轻笑了,“他想要离开,我勉强留着,只会将自己折腾的遍体鳞伤,倒不如潇洒放手,不闻不问不见,心不动,则不伤。”
宋楹怔怔的眨了眨眼睛。
慕晚抿了抿唇,又说道:“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
宋楹又怔怔的眨了眨眼睛,思忖了半天,刚想开口说话,却猝不及防地被慕晚推了一把。
“阿楹,你去帮我拖住小霸王。”
“嗯?拖住他做什么?”
慕晚一边示意她起身,一边说道:“待会儿你就知道了,不过一定要拉住他,莫要让他出声。”
“好,我知道了。”宋楹点点头,站起身理了理衣裙,带着小鱼悄悄向莫痕挪了过去。
刚挪过去,就听见高台之上传来一阵酒盏碎裂之声,不由抬眸看了过去。
莫许一脸怒容的瞪着钟衍身侧的柳明珠,案几上的茶盏碗盘皆被她扫了下去,一片狼藉。
钟衍清冷的面色依旧未变,连看都未看一眼她。
莫许一把挥开想要搀扶她的春棠,摇摇晃晃走到了柳明珠身边,面色熏红,神色却是众人从未曾见过的愤懑和怨毒,“你这个贱蹄子,敢勾引陛下,看本宫今儿个不揭了你的皮!”
然她的手还未触到柳明珠的衣角,便被钟衍挡住了。他淡淡地瞧着她,薄唇轻启,“皇后醉了。”
莫许挣扎了两下未能挣开,瞪圆了眸子声嘶力竭地喊道:“臣妾没醉,陛下,你怎能如此待臣妾,这个贱婢有哪里好!臣妾哪里不如她!”
钟衍仍旧淡淡开口,“皇后醉了。”
莫许作势又欲挣扎,被钟衍一把挥开,摔在了一旁的案几上,酒杯茶盏又摔了一地,钟衍清冷如水的声音伴随着一阵刺耳的哗啦声撞入了她的耳中。
“不要让朕说第三遍!”
莫许被硬邦邦的案几磕的生疼,但更疼的,是心。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一边吼着“钟衍!你没有良心!”,一边咬牙用力一把掀翻了案几,方才未被她撞下去的碗盘水果蓦地朝钟衍砸了过去。
几乎是在同时,一直缩在钟衍身后的柳明珠倏地冲出来张开双臂挡在了钟衍身前,碗盘和水果都一个不落都招呼在了她身上,连钟衍的衣角都未沾到。
柳明珠身后的宫女被这突如其来的案几吓了一跳,连忙躬下伸手去扶自家主子。
“主子,您没事吧?”
柳明珠摇了摇头,只是任谁都看得出她忍的极为幸苦。钟衍站起身拧眉看向了莫许,漆黑的墨瞳里像是蕴藏着无穷无尽的冰雪,冷的骇人。
“看来这个皇后你是真的不想做了。”
底下顿时哗然一片,莫痕焦急的望了眼高台之上的帝后,怒目瞪向了一旁得意洋洋的宋楹。
宋楹笑嘻嘻地睨了他一眼,继续托腮看起了戏。
莫痕又气又恼,憋的脸都红了,却终究只能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看。
莫狄想要起身,被长公主摁了回去。
莫沛远莫大人站起身刚欲开口,高台之上的莫许忽然哈哈哈哈大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眼泪便从早已一片通红的眼眶中涌了出来,她像是忽然之间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低低的笑了一会儿,又手脚并用朝钟衍爬了过去,口中不住呢喃着。
“陛下,臣妾错了,今后臣妾一定会乖乖听话,您要臣妾做什么臣妾就做什么,求求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