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楼向收回手,看向前边的车帘子。
想起了燕长寂,不由有些黯然,“不知父亲现下可是已到了那处……”
楼向举起手掐手指,然后言道,“若无意外,应该在船上一些日子了。”
云华愣愣地看着楼向,方才楼向那动作,那模样,怎的那么像是……算命?“你方才这般掐手指,可是算命?”
楼向微蹙眉,看向云华,微摇头道,“我不会算命。”复又举起手,“是算数。”
云华听得心里微有恼意,随后笑道,“是我少见多怪了。”亦伸出手动了动手指,“芜沉离那处有多远?需要多少日子才能达到?”
楼向回道,“共需一百五十日。”
“可真远……”当真是路途艰辛。燕长寂先是在芜沉赶了好些日子的陆路,随后还要在船上待那许久。“你是几岁离开那处的?”
“十六。”自那处来芜沉之人,多是十六岁时。亦是及冠不久后。
“如今几个年头了?”云华又问道。一时想起,竟一直不知楼向如今年岁几何。
“六年。”楼向回道,“还有四年。”还有四年,那船又会再来芜沉载人归去。
“还有四年?何意?”云华不解问道。
“载人的船十年一次。”楼向回道。
云华笑了笑,楼向在此六年,可这船在前些日子来了,载着燕长寂穆景而去……“时间似是对不上?”
楼向颔首,“当年在芜沉的楼氏人,受修剑族所制,所以六年前有了特例。”
“原来如此。因而十年一次,并非死板的规矩。却是可变通的。”云华回道。
楼向点点头。只是……这规矩一旦变通,便意味着不好之事。如不是枉梁除了严重的岔子,便是身在芜沉的枉梁人,无法控制局势。
“主子,楼大哥,到了京湖了。”归棹唤道。
楼向先下了马车,随后在马车旁等着。云华掀开帘子,瞧见两人俱站在一旁候着,便笑道,“你们站在那儿,可是不打算让我下去了?”两人可把落脚处占得满满的。
归棹言道,“主子,我扶您下车罢。”楼向却是往后退了一步。云华并非弱者,下马车是再容易不过之事了。
“不必。”云华笑着摇摇头,便下了马车。“走罢。”
云华与楼向并肩而行,归棹落后一步,牵着马一齐去往湖边。
至了湖边,便见得湖光水色各成一体,日光洋洋洒洒地照着,连那青山,亦似是有波光流转。
城郊的风总是大些,一阵吹来,衣摆衣袖便俱都往后扬去。归棹放任了马儿在一旁草地上吃草,自马车箱中搬出了一应垂钓物事。
三人在草地上席地而坐,系鱼饵,抛鱼线,随后便是等待。
“楼大哥,我相信你!”归棹手握鱼竿,看向楼向言道。
云华瞧了一眼归棹,“你这可算是吃里扒外?”
“怎会!楼大哥可是自家人,‘吃里扒外’四字用不上。”归棹眉眼间俱是笑意。
——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宫仆长声唱宣。
“回君主,臣有本奏。”卫侯萧未站出队列,言道。
萧恪看了看萧未,言道,“准奏。”
“不知君上打算何时启程前往枢城?”萧未问道。
“卫侯此问所为何事?”萧恪眸中冰冷。
“自是关心直戮国事。哄噬君主有意让三国王室之人聚首,其心不轨,君主何以要应下此事?”萧未似是不见萧恪眸中之色,依旧笑意显然。
“哄噬乃是三国之首。狩崛又应承在先……若是不应,岂非显得直戮胆小懦弱?”萧恪沉声言道。
萧未听了亦不恼,“那么敢问君主,打算派何人前去?”顿了顿,又道,“这人既要代表直戮王室之威,又要脑子聪敏,功力高强……不若到了洪京,便是人为刀俎,我为鱼r_ou_了。岂不是白白给哄噬国主送去质子?”
萧恪还未答,恭侯萧寅出列,言道,“君主,臣愿前往。”
萧未却是突地一声笑,“恭侯爷这是在往自己脸上贴金?”话一出,底下便有好些官员闷声笑了。
萧寅脸色一沉,“还请卫侯爷说话经一经脑子。此处是朝堂,非是市井。”随后又一拱手,“还请君主派臣前往。”
萧未听了亦一拱手,“还请君主派臣前去。”
覆云华·重生 第三卷:宦海沉浮 叁拾陆:雾里
萧寅当即便一怒,喝道,“你是故意与我争抢?”
萧未看向萧寅一笑,“还请恭侯爷注意自己的言行。此处是朝堂,非是市井。”
“你!”萧寅怒极,狠狠瞪向萧未。
“二位侯爷莫不是当本君不在?”萧恪出声言道。
“臣失礼了。”萧未噙着一抹笑,缓缓言道。
“此事稍后再议。若无他事,今日便散了罢。”萧恪只一瞥萧未,便向着底下文武百官言道。
“臣等告退!”众官员听得便朗声齐呼,弯身长揖。
萧恪起身往内殿而去,便走着向宫仆言道,“去将卫侯爷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