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从袖子里拿出几张玉版纸,后面的伙计把备好的丸药也呈了上来,拔开塞子,浓郁的药气起来,八阿哥把方子接在手里看,不过是市间验方八珍膏集灵丸之类的东西,记得四哥那时都试过,也不见有什么奇效。
他自然知道十弟是忧心自己的母亲温僖贵妃,眼看炎夏降至,就是好人都苦夏见瘦,贵妃娘娘更是已经卧床不起多日,八阿哥也去看过,不过是挨日子罢了。他心里清楚,秋季多半就要送走十弟的母亲了,不禁暗暗扼腕,自己已经延医用药了,还是来不及,沉疴已久,莫非就注定自己弟弟要失了慈母?
此时看见小十一脸期盼,就连小九都满脸兴奋,他也不想说什么打击弟弟们的信心,轻轻把方子放一边:“难为掌柜的费心把你主子放心上,事事都肯周旋,小九,还不赏人家?”
小九正拿着颗丸药闻味道,听见八哥这话,知道是哥哥在给自己搭台子摆威风,有心拉拢心腹,马上接话说:“这可是要大大的赏,想来铺面花红你是不稀罕的,等爷想到了新法子赚钱,就带你一股好了,也让你吃吃干股! ”
那掌柜的听得此言,心头大喜,忙跪下磕头谢恩,嘴里还念念有词:“这样大的恩典,奴才不敢当啊!”
小九望望哥哥,正满眼鼓励地看着自己,嘴角扭了扭:“爷赏你接着就是,你若不过意,就给爷把这些好好的襄理着,多给爷省点心就是了!”那掌柜的磕头如捣蒜般。
等他起来才又回话:“奴才近来听说件新闻,少不得告诉主子欢喜欢喜!”
小十拿着方子正高兴,笑着说:“你有什么笑话,左不过是那些荤的,爷们可不爱听这些,你留着跟那些侍卫讲吧!”说完还特意深深看了自己八哥一眼,唯恐自己哥哥想起些不愉快的事情来。
那掌柜的最是j-i,ng乖,哈哈一笑:“主子可委屈奴才了,八爷正是有小喜事,只是奴才没那个资格恭贺罢了,哪里敢说什么污了主子耳朵?”
八阿哥看他一脸跃跃欲试,笑一笑:“不过是常例,日后等你九爷十爷添人的时候,记得多送些虎鞭鹿茸什么的给他助兴就是了!”
那边小九小十都笑了:“八哥想是自己吃怕这些就来害我们?”
等大家都笑定了,掌柜的亲自给他们续了茶水才说:“奴才依稀记得主子以前提过,想要做粮食生意,最近奴才风闻亢氏的货队被困住了!不知道主子们有没有兴趣?”
八阿哥心中一动,那亢氏是一个大粮商,在京城的粮商中占有重要一席,虽然从事粮食贸易的商人众多,资产在七八百万银两至百万银两的侯、曹、乔、渠、常、刘等数家富商都是做这门生意的,可亢氏以其雄厚的资本既致力于长途贩运,也经营粮店,其铺面主要位于正阳门外,亢氏号称数千万两,实为最钜。
自己记得没错的话,康熙三十五年打西北的时候,亢氏可是承担了大部分的军粮运输,后来还被皇阿玛封为皇商,戴了花翎。此时拉拢他们,百利而无一害。况且小九的生意也的确需要些人脉来支撑!
“那亢氏的米粮在哪里被扣下了?”八阿哥淡淡地问。
那掌柜的忙回话:“回爷的话,在山东,那边的道台今年才上任,想是遇着饥荒,想扣着这笔做赈灾。倒也不是什么坏心!”
八阿哥定神想了一想,笑道:“这世上多的是好心办坏事的前人,就算就做好事,规矩毕竟是要守得。虽说事急从权,若是个个都做事不循常例,到最后吃亏都是守规矩的,这世道就乱了,谁肯安心做人做事?这山东道台还是经的事少了才出这昏招!”
九阿哥看着哥哥说:“那道台也是好心,八哥你想得太严重了吧?”
八阿哥笑笑看着那掌柜的说:“掌柜的,想必铺子也有自己的规矩的吧?”那掌柜的就开始笑了,拱拱手应了是,八阿哥又说:“若是一个伙计靠坏规矩做成了笔大交易赚了大笔,这样的伙计你怎么处理?”
那掌柜的毫不犹豫地说:“自然是好言好语请他年后走路!”
老十奇怪地问:“这个伙计赚了银子为什么要辞退他?”
那掌柜的笑着说:“生意从来都不是只做一次的,他坏了规矩其实就是绝了我们的回头客!”
八阿哥接着说:“铺子里坏点名声倒没什么,官员若是这样就是沽名钓誉,为了自己的一己虚名害了百姓!你想,他为了自己的地方利益就截留正当的生意往来,解了一时之困。日后还有什么商户敢从那里过?遇着饥年必定米价大升,遇着丰年,无人去收他的粮食,谷贱伤农,终是一个死局!”
旁边的掌柜心里却是啧啧称奇,他本是世代商贾出身,姓范,名贵山,跟山西的范百万是不出三服的嫡亲从兄弟。只是自己是庶出,族里不肯分家产分薄了财运,只是分了年息花红而已。只是他不肯在家闲闲坐着,就奔了京城,也颇走了些路子,好歹最后投了八旗大姓的缘,管着好几分产业。
偏偏主子要讨好皇子就派了自己来帮手,刚开始做些人参鹿茸,完全不对路子,倒是后来不知如何九皇子想通了买茶山、做海运,他才觉着有些意思。
这些日子皇子阿哥们也常常过来看视,他虽是小心奉承了,到底心里有些瞧不上他们,不过是占着出身的光,哪里有什么真本事!
直到今天听见八皇子一席话,他才正经地打量下自己的主子,不过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