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是不是东西有些多了,云家……不缺这些吧?还有,为什么要我堂堂司命大人做这种苦力活?那些家伙难道不可以利用么?”双手捧着堆积如山,直至摇摇欲坍塌的锦盒,南子瓜皱了皱眉,向着身边的韩亦真不停抱怨。
韩亦真眨眨眼,笑了一笑,翻身下马。
顶着华盖的车队在山脚下停留,望了望身后高头大马上几位累得气喘吁吁的朝廷官员,司命大人觉得或许还是在这里和文斌皇帝麾下的孺子牛们分手比较好。沉渊山毕竟也是一座仙山,这般仰头看去确实不同世间山川,难得这些有心一睹仙家风范的家伙们肯一路从金芒颠簸到这里,披星戴月,紧赶慢赶也用了足足十三日。
若是只派他与韩亦真二人,不过三日便可到。
所以说,这就是人和妖的差距啊……
“要跟我们上去么?”韩亦真笑颜如花,扭头问了那些忙不迭举了牛皮水袋解渴的官员,“忘了提前告知姐姐一声了,只怕云家也没人来接应我们,得劳烦各位下马,带着礼物爬上去好了……”
“这几日沉渊派也得里里外外的忙,毕竟是新任掌门大婚,所以,也别指望沉渊弟子了……”南子瓜抽出只手下巴,“各位同僚若是不介意,就请在此下马吧!”
“不劳姑娘费心,不劳司命大人费心……”为首的几人连连摆手,脸都青了去,“我们毕竟是凡夫俗子,血之躯,这沉渊仙山,实在是上不去了……”
“是啊是啊,我等的心意到了便好,改日一定登门拜访流川侯和云掌门……”
“还望司命大人和韩姑娘能代劳一趟,将陛下所赐之礼交到云掌门的手中,若能再替我等美言几句,求沉渊得道之人赐些灵药仙水,那便能好了……”
语毕,众人还象征咳了几声,仿佛是示意自己多日来的劳累。
韩亦真一手遮口,吃吃笑了几声,招呼了南子瓜,身子轻飘飘一腾,在众目睽睽之下便没有了踪迹。身后空余那些“凡夫俗子”的一声声惊嘘。
“那些平日里自命清高的人,方才看我俩的表情,就像嘴里塞了个胡桃似的!哈哈,真是威风!”
半柱香的功夫,南子瓜已经坐在了不算陌生的云府后院中,和云欺风二人举杯对酌了。身边一白一赤两只妖孽絮絮叨叨,兴许是姐妹二人许久未见的缘故,连一向话不多的韩亦幻,都开了话匣子。
云欺风目光流离,抬手给南斟满酒,“朝中对云家的变故,有何看法?”
“能有什么看法?”南子瓜压着酒,桃花眼眨巴,“要是你当了流川侯,兴许就有闲言了,好在是你大哥……文斌皇帝册封诏书下来的时候,朝堂上连个眨眼的人都没有……本来‘流川侯’便是‘野臣’,对你们这些修真之人,流川之上的妖魔鬼怪来说,或许重要至极;可对于那些个凡人们,只不过是换了个素日里参拜的对象而已……”顿了顿,他又道,“你这家伙呢,当这么大一派的掌门,很帅气啊……好玩不?”
掌门不是你想当,相当就能当……
怀着差点就要脱口唱出来的心情,云欺风吞了口酒,没有回答。
南子瓜见他那霜打的茄子般模样,想着是不是自己哪里说得不合他心意,便招呼着拍了云欺风的肩,“不过……文斌皇帝倒是对沉渊派新任掌门的婚事,很是感兴趣,还特意差遣我送了彩头来,说改日一定要亲自上这沉渊山看看……但,约莫着让这群有脑子没体力的家伙回去以宣传,皇帝出游的计划,得拖到下辈子了……”
“嗯。”墨瞳幽幽飘向韩亦幻,酒水口水混杂着,而后继续吞。
“姓云的,你有在听本大人好好说话么?”
“嗯……”猛然回过神来,云欺风尴尬一笑,想了想,“我与亦幻成亲的事,迷叔知道么?他……没说什么?”
“哦,你是说那个爱侄女如命的韩融空韩前辈啊——是呢,他的幻幻要嫁给臭小子了,心急如焚的谜样大叔会做出什么惊人之举呢?来来来,买定离手拉——”
故意拖长了尾音,南子瓜慢悠悠抿了酒,故意吊了云欺风的心思——要知道,这种机会可能一辈子都遇不上几次。
云欺风气得牙痒痒,终于拗过了头去——第一次败在这话痨货的手上。
“嘻嘻,云公子不要急啦,融空叔叔开始也想随了我们再上沉渊山呢,不过……一位漂亮姐姐将他拦了下来,说是与他有要事商谈。”韩亦真掩口失笑,大眼流波,在云欺风和自家姐姐之间徘徊了一番,“说不定到现在还在掷骰子,玩牌呢……”
刚含了半口的酒便直直喷了出来——璠姬!他那无所不会,无所不,笑靥如花,万夫莫当的姨娘……
从未有过如此这般的念头,疯狂想给她上柱香,每天拜上三拜。
“这个月初八,也快了啊……”云欺风举目向四周望了一望,先前因为王格雅出殡时悬挂的白纱已经全数换做了红绸,此番举动倒是令修真界不少人嗤之以鼻,说他不守孝道,分明不将流川侯云胜雷看在眼里。
好笑,庶出的他,何必要为一个不相干的女人守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