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秋指指自己,白玉娇凶巴巴地一龇牙,狄秋赶紧跑了过去。
“大仙,您还在逃婚呐?”到了白玉娇跟前,狄秋一阵东张西望,四下没别的什么人了,只有间早点铺的卷帘门在晃动。
白玉娇叉着腰打量狄秋:“我问你,昨天你变什么戏法,怎么人突然就不见了?”
那卷帘门被拉起起了一道缝,狄秋吞了吞口唾沫,面朝向白玉娇,装傻:“我还找您呢,一回头就不见了大仙您,我还以为您被人给抓回去了,可把我急死了!”
白玉娇哼笑,迈开了步子,往前走,回头看狄秋:“得了吧,急死了你还跑这里打一夜天麻将?”
狄秋还装傻呢,笑起来也傻里傻气的,直抓头发,跟上白玉娇,道:“我着急我也没办法啊,我不比大仙您法力无边,我就想我先找个人多,人气旺的地方躲躲,那些蛇虫鼠蚁的也不敢轻举妄动吧?”
白玉娇听得眉毛纠成了一团,没好气地道:“行了行了,我问你……”
狄秋肩膀一矮,凑上去前去殷切道:“您问……”
白玉娇抱起胳膊:“赢钱了没有?”
“赢了点。”
“点是多少啊?”
狄秋抓出把纸钞,有红有绿,还有几枚角子。白玉娇抓着狄秋进了家可的。她提了个篮子扫购,薯片可乐,面包牛奶,买了一大堆,临到结账,把狄秋推到前面,又说:“还要十颗茶叶蛋。”
“十颗??”狄秋说,“我最多吃两颗。”
白玉娇道:“那十二颗。”
狄秋转过脸看她,白玉娇正盯着那一大锅茶叶蛋,眼里冒光,屁股后头的毛尾巴不知什么时候钻了出来,狄秋赶忙要了十二颗茶叶蛋,付好钱,提着袋子,拉着她就走。
天还没完全亮,他们两人就坐在可的门口吃薯片,剥茶叶蛋,狄秋怕烫,隔着塑料袋剥,白玉娇把茶叶蛋托在手心,另一手伸过去一刮,蛋壳便像件衣服似的被解开了,堆在她掌中。白玉娇连剥了三颗,连吃了三颗,一口一颗,她餍足地舔舔嘴唇,问狄秋:“你难道是哆啦a梦?”
狄秋一本正经:“我是小叮当。”
两人都笑出来。狄秋大口喝牛奶,白玉娇拧开一罐可乐,打了个汽水嗝,一叹,又摸出两颗茶叶蛋,剥了吃了。
清扫街道的环卫工人推着辆小车,从他们边上的新村里走了出来。白玉娇的耳朵一动,收起了尾巴,扒拉出包巧克力曲奇饼干,拆开了吃。
狄秋这时和她道:“我也说不清楚,反正普通人他们天快亮的时候,我推开哪扇门,指不定就出现在哪里了。”
“什么叫普通人天快亮的时候?”
狄秋低头喝牛奶,摸摸鞋带,说:“我的时间和普通人过的不一样。”
白玉娇没响,狄秋继续说:“我高中的时候,有天在网吧里打游戏,一个人怎么也打不过,就叫了另外两个朋友,都是我的同学。”他顿了下,把牛奶喝完了,一手捏着盒子,一手伸到了帆布鞋的前端,摁了摁,“他们一个呢,刚好去了南京,另外一个说很快就到。他在来找我的路上出了车祸,过世了。
“我想这个事情,我有很大的责任,他还那么年轻,不能就这么死了。我想帮他回魂。”
白玉娇喷了口可乐出来,爽声大笑。
狄秋的头低得更低,讲话的声音倒还很清晰:“魂是被我给找回来了,就是没回去,他就一直在学校里游荡,我呢,就不算是个活人,也不算是个死人,别人过十年,我可能还过不了一天,两边都沾,又两边都不沾。”
末了,他吸吸鼻子,抬眼瞅着白玉娇:“大仙,我很惨的。”
白玉娇转了转眼珠,两手撑在身后,问狄秋:“哦,那你现在还算是高中生吧?”
狄秋点了根香烟,耸了耸肩膀。白玉娇又问:“那你的任意门又是怎么回事啊?”
狄秋一阵烦躁,抓乱了头发,没响。一歇,他说:“我也弄不清楚,很烦的。”
白玉娇又打了个嗝,说:“你是弄不清楚呢,还是不想弄清楚?”
狄秋愣了愣,起身拍拍屁股,说:“大仙,真没人要抓您回去结婚了啊?”
白玉娇道:“你干吗突然换话题?”
狄秋笑笑,对街的包子铺开门了,一条黑不溜秋的博美从铺子里冲出来,站在马路中间冲着他们就是阵狂吠。白玉娇一舞爪,那博美叫唤得更厉害,白玉娇一气,摇身一变成了匹白狐的样子,那狗蔫了,夹着尾巴溜了。狄秋急忙弯下腰去和白玉娇说话:“别让人看见啊!”
白玉娇不管,用尾巴扫开了他,跳到了近旁的一颗白杨树上:“你不喜欢我这个样子和你走在一起?我们现在可是私定终生的关系!”
她钻进了茂密的树叶里,不见了踪影,狄秋仰头看着,说:“天要亮了,天亮了,普通人是看不见我的,我就在只有死人游荡的空间里了。”
树冠一阵抖动,一个女人从枝桠间钻了出来,她半蹲在根树枝上和狄秋眨眼睛,狄秋也看着她。女人跳到了他跟前。狄秋还是很紧张,不停地,到处地看,除了环卫工人,路上还能见到些打着哈欠的行人了。
“还是你喜欢这样的?”白玉娇又变出个男人的样子。皮肤还是很黑,脸上的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