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没救了啊!
“早些歇息。”朝阳大人将锦被往上拢了拢,他以前是不会做这个动作的,毕竟没有鬼会觉得冷,但柳非颜阳气会越来越重,对地下的阴冷定会越来越不适应。
这些小动作却叫旁边睡不着的人心里一酸,这个世上居然还会有人给自己盖被子……
朝阳大人觉得自己的腰被一双手给环住了,闭着眼,也一夜无眠。
然而他们都忘了,阎君说他们第二天就要成亲。
“什么时辰了!还在睡!”
“小的们不敢去叨扰朝阳大人。”一群小鬼都瑟瑟发抖,企盼房里的两个人快些起吧,都要成亲了,不能今夜再睡么!
一朵一朵的鬼火围成一圈,将附近照亮如同白昼。阎君忍无可忍,直接踢了门,将两个人从床上拎起来扔给两个做媒的:“赶紧收拾好,扔到大殿里去。”
下人们都倒抽口气,这可是朝阳大人成亲啊,就打扮一下直接扔到大殿里去?轿子与马匹都不需要么?关键是进程如此之快,我们该如何扩充情节写入史册啊?!
柳非颜直到辰时才入睡,这会儿被摇摇晃晃直接遁到另一个地方也还没怎么醒:“床怎么在晃啊?”
“夫人,快将嘴再张开些。”
“嗯?”媒人立刻往他嘴里扔了一颗药丸,入口即化,柳非颜没醒,没意识到他们对自己称呼变了,还在砸吧嘴,然后皱了皱眉,“有些太甜了。”
几个姑娘没忍住笑了,继续帮他换衣裳。
“你也是的,怎么还跟着他睡过头。”阎君插着腰,一副儿子娶亲的做派,呵斥道,“你也不怕把他骄纵坏了!”
朝阳君有苦没处说,他是真的累了:“我以为你昨天是说笑的。”
“我和你开过玩笑么!”阎君瞪大眼睛。
看爹如此生气,小阎君幽幽补了一句:“大婚我也请了皖君。”
果然阎君立刻就连头发都竖起来了:“你这逆子!”
“……但是他没答应。”
“不早说!”阎君惊出一身冷汗,跌坐在凳上,“乖儿子,快去给你爹打盆水洗洗脸。”
哎,这么没出息的爹啊……
婚礼很是简单,一个时辰之后,柳非颜直到跪在大殿里头也还是晕晕乎乎的,之前是因为没醒,现在是吓的。哆哆嗦嗦看着前头的阎君,偏头又看看旁边的朝阳,再看看自己身上大红的喜服,巴不得下一刻直接晕倒过去。
“别怕。”朝阳看他脸色苍白,借着宽大的衣袖挡住,在下面捏住了他的手心,低声说道,“就当是提早给阎王爷拜年了。”
噗嗤!
“笑什么笑!这等严肃的场合!”阎君不满拍桌子,怒骂,“没规没矩!”
有人大声说着——礼成——
“好快啊……”柳非颜坐在老祖宗的床上,觉得一切都太过于不可思议,甚至在行礼行到一半的时候颜老爷子突然从天而降,被小祁直接踢到了大殿里边儿他也懒得再吃一惊,对拜也像是被人压着头一般,毫无意识就行完了。
自己在这儿成亲究竟对不对啊……要不……
坐也坐不住,他干脆一推窗子——
外头灯笼都是大红大红的,看着便扎眼,却映出一股暖意……算了,今天跑掉好像不太好,老祖宗一定会直接去化丹的。
“喂!发什么呆呢!”上头倒吊下来一个人头,柳非颜吓得大叫一声,“鬼啊——”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我本来就是鬼啊。”小阎君翻身落了地,也不进去,就在窗台上趴着看他,“你说朝阳怎么会喜欢你这样的胆小鬼呢。”
“不胆小跑不快。”柳非颜哼哼两声,“你来干什么,吵架?”
“我还没这么无聊,不过我给你带来一个好东西。”他手一晃,一个小瓶子就落在了桌上,瓷瓶很漂亮,画满青丝流云细纹,釉色光亮,一看便知里头装的东西也不是下等货。
柳非颜自小在市井里混惯了,这种时候送的瓷瓶,不用想都知道是什么,他心情顿时有些复杂。
“你不需要?”小阎君笑着反问,“这可是地下特有的,和你们凡人用的不一样,到时候你就知道什么是真正的销魂蚀骨,连魂魄都要丢——”
柳非颜倏地将窗户关上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小阎君摸摸下巴咬咬牙,小爷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是这样的下场,还不如把这点殷勤拿去喂猪!要不是他希望朝阳开心,又怎么会听他爹的话来做这种事!
没错,居然让自己的儿子去给别人送这种脂膏,这种爹!
朝阳大人很晚才回来,说实话,他其实早便想溜了,可是又很怕看见回了新房空无一人,毕竟那个人真的很喜欢乱跑而且躲着他,虽然今天这种日子,他应该不至于这么乱来,可还是有些后怕。
“你怎么……”柳非颜捉过他嗅了嗅,“一点酒味儿也没有啊?”
“我偷偷把酒换了。”
“……你果然只是看上去一本正经。”柳非颜眯着眼笑。
朝阳看了眼桌上:“本来是想用我酿的酒……可好像来不及了。”
“我又不懂酒,对我来说都一样。”
朝阳微微阖眼:“不一样的……”
“你说什么?”
“无事。”他看了眼桌上,发现还有一个小瓷瓶,问道,“那是何物?”
柳非颜慌忙将那东西收进了怀里:“小阎君送来的……没用的东西。”
窗口吹进一抹凉风,红帐飘摇,扬起抚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