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闻声看过去,旁边屋子的记者和医师在廊下站得齐整。
除了神色向来温柔冷淡的兰善文,其余的人,都带着月下老人一样慈祥的微笑望向她这边。
记者笑嘻嘻道,“李同志,好好努力啊,争取在年底拿下咱们磨子岭上的这朵高岭花,然后请咱们喝喜酒啊。”
“你们又打趣我。”饶是李建魁一个不怕生的人,被她这么说都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赶紧解释说,“八字还没一撇呢…不是,郁同志,你不要听她瞎说,我就是觉得这东西衬你,才买下来的。”
她依旧是不答话,也不接东西,眼神却不受控制地往那边廊外的医师那里看。
天色已经有些黑了。雪下的夕阳余晖缱绻地挂在被雪压得下垂的枝头上。
她该是睡了许久的,不然,时间也不够医师送了她一趟之后,又随着其他的人走回来的。
来回统共走了近六十里的路,医师明显有些累了,面上透出疲态来。
一双好看的眼睛里,光晕也慢慢暗下来,在夕阳余晖的映衬下,却多了分颓靡的美。
看着这样的医师,她心里无数只蚂蚁在爬一样,又痒又疼。
几乎就要抛下她前时暗自下的决心,说什么也要和医师纠缠下去。
妈的,不就是自尊心么,跟美貌善良,天下无双的医师比起来,能值几个钱!放在秤上称都没一两重!
“善文,累了吧。”正当她心里挣扎时,从医师们的屋子里却走出来手里端着一杯茶的耿双年。
他把手里的茶递给医师,蹲下来,颇为心疼地替她揉小腿,“你要是丢了东西,就告诉我,怎么一个人跑回去,又跑回来呢,山路那么远,万一遇到匪徒怎么办?”
被夹了云的夕阳晕染着,整个天空都是惨淡的,就像是她慢慢蒙上霜雪的心一样。
眉眼温柔的医师没有拒绝男人的好意,也没往她这边看。
目光又沉又远地抛向天边,不知在想些什么。
替她按着小腿肚子的男人却不停地唠叨,说着一些“我会心疼”之类的话。
妈的,也不知道好好的一个医师,学那些酸腐文人干什么,三句话不离“心疼”,唯恐人家不知道他爱女医师入骨似的。
你他妈有本事心疼,有本事把心割掉给兰医师啊,到底是不是真心,把心割掉给人家看看不就知道了!
男医师的情话说得贼溜了,旁边的记者连打趣的心思都没有了。
无奈地摇头,丢下一句,“不打扰你们了,我和吴医师回去看看炉子烧好了没有”,就拉着还在呆呆看这两对人的吴颂竹回屋了。
而男医师的话还在继续,缠缠绵绵地和钢针似的,一下一下扎在人耳朵里。
以深情的眼眸看着温柔貌美的女医师,时不时给她理理鬓发,捏捏肩膀。
过了也许是一刻,也许只有一分钟。
许是情深入骨了,男医师克制不住心里的爱恋,光天化日的呢,就偷偷摸摸冲还在发呆的女医师脸上亲了一口,脸红道,“善文,你真美。”
女医师回了他一个苍白的笑,“天晚了,你回去吧。”
“哎……好。”既为她没有躲开他的偷香而激奋,又为她什么表示都没有就让自己走而伤心。
矛盾之下,男医师也只能附和她的话,旁若无人依依不舍地又和她说了好些情话,走之前,还趁着她不注意,又亲了她一口,才满足地往自己的宿舍走。
女医师在原地站着,目送他渐渐远去,望夫石一样没有半分动静。
好一副牛郎织女的情深厚谊!
而恰巧看见这一切的郁泉秋,只是冷笑。
妈的,怎么前几年打/腐/化打得那么严,这几年就没动静了?!光天化日之下男男女女也不知道还要脸不要!妈的,要是能举/报男女搞腐化,她现在就要去厂里的大喇叭那里把这两个不知羞耻的医师挂起来批/斗个百八十遍!妈的!妈的!
看见作为同盟的隔壁男同胞走了,李建魁也有些不好意思,看一眼面前娇媚的女人,道,“郁同志…你要是…要是不喜欢拤子,我明儿…”
他话没说完,郁泉秋猛地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盯着面前手足无措的男人,慢慢问他道,“你是不是对我有意思?”
“这…”被她拆穿了心思,纵是八尺男儿的李建魁,也闹个红脸,古铜色的脸上红云止不住地透出来,看看她,吞吐道,“郁同志,我…你…”
“你要是个男人,就直接说出来。”郁泉秋冷冷说着,把怀里的女儿交给了她妈。
“是。”她的这番话,激起了男人骨子里的征/服/欲和血性。
李建魁挺起宽厚的胸膛,中气十足地对她宣誓一样道,“郁同志,我喜欢你,你…能嫁给我么?”
郁泉秋没吭声。
看着她妈欢天喜地的对她眨眼,抱着女儿进去后,她转过身,看一眼一边屋廊下的医师,明媚笑道,“你要是能有耿医师一半会疼人,我就跟了你。”
“你喜欢耿双年?”闻言,李建魁一愣,看着她好一会儿,浓密的眉头才皱起来,沉声问她说。
但凡是个有血性的男人,听见女人在自己面前夸别的男人心里都会梗得难受,更别说那个女人是自己心仪已久的女人了。
“怎么,耿医师不好么,人文静,医术好,会疼老婆,家世又不错,我怎么不能喜欢他了?”
想要膈应死那边的医师,她笑得异常明艳,故意把这些话说得异常大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