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德自然也不落后,慌忙跟在狗娃儿身后进了这庙门。此间的龙王庙,相较于刚才所见的寺庙与道观,要显得破败的多。但终究香火尚算鼎盛,门口的香炉里插满了早间游客留下的痕迹。
这庙里的小巫祝穿了个深衣,正坐在正门口打着打着瞌睡,狗娃儿有德进来,这巫祝也没有第一时间发现。两人游走了一番,发现这龙王庙便只有中央一间大殿,其中除了正正经经地放置着一座龙王的坐像之外,左边是那巡海的夜叉,张牙舞爪手提钢叉肋生双翅,作扑咬之状,而右边则是个背着龟壳的老者,脸庞倒是一个人形,这手中提了一本簿子,另一只手则夹了一支笔,脚却似那龟类的脚蹼,模样甚是滑稽。
待得有德站在狗娃儿身旁,对着那几尊神像评头论足之时,那巫祝方才悠悠醒来过来,却见得大殿之中已经多了两少年,忙起来招呼道:“二位是来拜神的么?”狗娃儿点了点头,这巫祝方才发现这两人穿着寒酸,便不禁起了轻视之心,于是说道:“我们这株洲城的龙王庙最是灵验,若是这几日未曾落雨,就连那官府里的官老爷都要来此求神拜佛,往往次日便能落下雨来,请问两人想要求些什么。”
狗娃儿听了那巫祝的一番话正思度措辞,却听得有德抢先一步说道:“巫祝小哥,我们俩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我看你这大殿里夜里也没什么人来,不如做个善事,让我们便睡在这边吧。”说着已经一屁股坐在了那大殿的地上,狗娃儿也被这有德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更别提那巫祝哪儿见过这流氓阵仗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这龙王爷也会体恤我们这些个穷人的。”有德说完这话便把眼睛一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不可自拔。
这般事故来的突然,连狗娃儿都不知少年好友发了什么狂,做出这般渎神之事,虽然这龙王爷这一秋天为虐不少,但神明终究是神明,少年心下大骇,正要去把那个已然睡得恍惚的发小拉起来。
却看得那个小巫祝居然对着两人打了个招呼,也一边伸着懒腰,一边走回刚才打盹的桌椅旁去,而后拿起刚才仓促起身,被掀落在一旁的外套,盖在身上,竟然也呼呼大睡起来。
而狗娃儿竟然也觉得,一阵阵的睡意正缓缓袭上心头,他还来不及搞清楚状况,便已经一个趔趄跌倒在神龛之前,一闭眼,睡了过去。
狗娃儿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是隐隐约约听得一个清冷的声音,正幽幽地呼唤着自己,少年挣扎着睁开眼睛,眼底似乎是一片朦胧,他伸开手掌,试探性地在空中晃了一晃,却依稀感觉到了液体的流动。
这突如其来的情景,让少年一下子从恍惚间清醒了过来,待到少年完全看清周围时候,发现自己正如刚才那般感觉到的一般,自己正在那水中潜泳,说是潜泳也并不合适,少年正漂浮在那水中,周围的鱼虾之属,齐齐聚集在少年身旁,好奇地打量着少年的模样,有一些胆子稍大的还靠过来,轻柔的地舔了舔少年的掌心。
待得少年适应了这一汪奇异的湖水,却感到腰间被人轻柔地点了一下,少年慌忙回过头去,却又没有看到什么人影,正怀疑是不是哪条胖头鱼趁他不备捉弄于他,又辗转回来,却是发现面前正站了一个身着广袖长裳的少年,不是那神子又是何人?
那神子抿嘴轻笑,手中持了一把玉笛,今日出巡也没有穿什么礼服,只是一件长衫系了一条玉带,头发随意飘散,随着这奇异之水,来回飘荡,但即便如此,这神子也长得丰神俊朗,让少年心旌摇曳。
“浪荡子,可是还记得在下?”那神子将那玉笛一挥,那水中便出现了些许气泡,争先恐后地往那水面飘去。
这少年方才如梦初醒,伸出手在自己脸上掐了一把,口中却是喃喃自语:“我是不是还在梦中那?”
那神子轻轻一笑,两只手合拢在一起,也不见得他有什么动作,便见那广袖无风自动,那些周围的水族似乎得了什么号令,一下子便都消失地无影无踪。
“若是这般说来倒也没错,少君此刻便是在我的梦中那。”那少年神子悠悠地说道,狗娃儿有些不可思议地伸手又在那一方碧水之中,抓了抓,神子张开手掌,将少年上下乱动的手抓在手里,“那为何,我会出现在这小神仙你的梦里?俺们赶紧,出去,不打扰小神仙你了!”少年听得忙挣扎了一番,便要翻身跑走。
那神子,取过玉笛,便在少年头顶一点,少年顿觉额头一阵生疼,只得停下脚步,那神子又走到少年跟前,少年比那神子矮了半个头,神子又在那少年头顶一抚,那痛觉竟是立消,那少年一阵挤眉弄眼,竟然感觉不到什么痛楚,心下迷茫,便听得那少年神子悠悠然的声音从耳畔传来:“今夜我在这洞庭水宫之中看那冀州河伯的文书,却听闻这龙王庙里,来了两个小子,又是大喊,又是大叫,某个小子心里还颇为不屑我这洞庭龙主,当下这公文自是处理不尽了,我便换了一身便服出来瞧瞧,却是没想到竟然还是你这登徒浪子,几日不见竟然更是挺拔,难得,难得。”那神子笑容盈盈,一双眼底竟然如有春水一般,让这少年又是一阵着迷。
“是你的梦么?”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