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张猎户前两日正巧追踪到了一只破坏了甘州城外毛老财户下田地的野猪。毛老财在这甘州城里,可是出了名的吝啬。只要知道他的居民统统都在背后唤他作铁公鸡,意思自然说他如铁公鸡一般一毛不拔。
这毛老财不仅对外人吝啬十分,对自家人也是抠门的紧。坊间自有传言,不知哪一日,毛老财的大儿子来找毛老财要钱修房里的窟窿。却说前阵子,这甘州城连着下了一阵大雨,大抵是那会儿把这屋顶冲塌了一块。
可毛老财推三堵四,最后竟然只给了一串铜钱,让他大儿子自己去前门的商铺买块木板自个儿钉上。要是换做常人如此做也是无可厚非,可要知道毛老财可是李员外之下甘州城第一大富,何况找个木工上门也费不了多少银子。这毛老财的儿子许是受这窝囊气久了,一气之下,便真去木材店买了块木板,倒没有钉在自个儿房间里,隔天便把毛老财的房门给钉上了。
而这毛老财则更绝,堂堂一个城中的大乡绅,竟然自己找来撬棍,花了一个晌午的功夫,生生把这木板撬了下来,然后冒着酷暑,腋下夹着木板去了木料店,硬是说这木板他们家不要了,要退银两。
这掌柜的自然是不退的,这毛老财倒是好手段,也不多说,找来几个家丁搬了个长凳便坐在木材店门口,骂开了,活生生一个地痞流氓的样子。弄得掌柜的哭笑不得,只好把这一串铜钱原数退了回去,而这毛老财便像是个斗胜了的公鸡一般,大摇大摆挺着胸膛回了府。
这毛老财的佃户田地遭了大灾,特意请了张猎户父子来除了这只野猪,说起来这毛老财也是突然大方,说是若是除了这只大野猪,他只要这野猪身上的猪舌,其余的皮肉筋骨尽皆归张猎户,还额外多给他们五两银子。张猎户也是好奇,这才得知,原来这毛老财向来都有吃猪舌的习惯,当日毛员外请了这俩父子来,还特定在两人面前描述这猪舌有多少美味,那陶醉的样子看的两人不由得头皮发麻,连忙说要准备狩猎的器具,便匆匆告辞了。
昨日张猎户终于找到了那只野猪的所在,留下标记,唯恐那只野猪逃入深山,一早便将儿子喊了起来,两人收拾行装便入了山。两人正走在丛林间,却听到不远处有人行走的响动,有德耳朵最是灵敏,他拦住张猎户便要去一探究竟,父子二人偷偷俯下身子摸了过去,只见一个少年站在一个大山洞之前,赤着上身,正在练拳,有德觉得这身影十分面熟,正在努力思索,冷不丁却见那少年一下子转过身来,可不正是隔壁老沈头家的儿子,狗娃儿。
说起这狗娃儿,六年之前,有一夜未归,老沈头深夜便把有德一家敲了起来,两户人家一并上山去找狗娃儿,最后在靠近后山深处的高岗上,找了正在大喊大叫的狗娃儿。待到老沈头把狗娃儿抱下来,童子似乎是喊了许久,身子便禁不住气力,马上就晕倒在父亲的怀里。而狗娃儿回到家中之后也大病了一场,甚至是有一个月都无法下地走路。城中医馆的郎中也已经来过,只说没有什么大碍,静心调养便好。而狗娃儿对那一日发生的事情也是讳莫如深,无论家里人如何询问,童子都不说不应,人前亦是从不提及,有德知道这事儿大概是难从发小口中得知梗概,便也没有自找没趣。
等到一个月之后,狗娃儿身体渐好之后,这性子便和从前别无二致。而关于这件事情便逐渐被周边的知情人们淡忘,乃至今日。却是有德突然想起这回事来。
狗娃儿远远地向着这边打了个招呼,转身到一旁的平地上穿上麻衣,而有德发现狗娃儿早已不像从前那般瘦弱了。要知道从前的狗娃儿虽说健康,但大抵是常年吃着农家饭,身子骨显得很是羸弱,或又因常在山里奔走,于太阳底下暴晒,皮肤显得黝黑发亮。从前两人走在一起活脱脱便是一对黑白无常,而如今且不说有德在山里摸爬滚打早已不是白胖虚浮的白无常。而狗娃儿的身材突然也涨了起来皮肤也逐渐由黑转变成健康的土黄色。现在的狗娃儿和从前真的大不相同,要说以前的狗娃儿就是一株豆芽菜,而如今长得虽然乍看之下,已然与常人无异,但身上已是颇具规模。
有德想了想,或许曾经喜好在山里游荡的他这几年来便消失了踪影,现在想来应该是在这里勤快地锤炼自己罢。
狗娃儿一路小跑便来到两人面前“张叔叔,有德你们这是去哪儿呢,这还带弓夹套的,要去山上逮什么畜生哩。”
有德笑着说:“城西那个毛老财你知道不,这铁公鸡开了大价钱,要我们去山里帮他猎那头把他家田地拱得乱七八糟的野猪,前两天俺爹好不容易找到那畜生的踪迹,现在俺们要去逮他哩。”
“那能不能带俺一个,俺们从小到大还没见过野猪哩!”狗娃儿兴奋地搓了搓手。
“狗娃儿这次可就算了,以前俺们打野猪的时候,你爹都不敢在旁边看着唯恐出个岔子,打猎嘛是俺们猎人的事儿,等以后咱们猎个麂子,打个狍子什么的,俺们就让有德带着你去嘞。”张猎户笑着接过话茬。
张猎户说的,也不无道理,要知道猎过野猪的猎人当然是知道野猪有多可怕,这暴躁时期的野猪,发起疯来好似长了四条蹄子的战车,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