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川仔细翻着这本日记,2003年,正是他刚刚入伍的时候。
忽然,他的目光定格在其中一页上。里面的几个字眼彻底震撼到了他,徐川是个非常稳重的人,这三十年的生命里,尤其是入伍之后,能让他惊奇的事情很少,震惊的就更少了。
而现在,他手中的那个日记本“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而他浑然不觉,怔怔望着已经空无一物的手掌。脑海中回荡着的,仍旧是那短短的几行字。
这天的日记比之前的任何一天都要长,所以徐川才能一眼看到。
——
2003年1月29日。
今天是和娟的二十周年纪念日,不光是我们定情的二十周年,也是我们从k组织叛逃出来的二十周年。我们从那个地方逃出来直到现在,都一直躲藏的很好,但他们的实力我们太清楚了,找到我们大概是迟早的事,好在徐川现在进了部队,总算没了后顾之忧,我们过了二十年以往渴望的生活,值得了。本来像我们这种人,是不会有什么好结局的。能有过这样的一段日子,我们已经相当满意。
“k组织……?”徐川口中干涩,片刻后还没回过神来,他喃喃开口,一双原本深邃的黑眸此刻满是不可置信。
他的父母,原本是k组织的人?
叛逃?
这到底……
这无疑是一颗重到不能更重的重磅*,它直接把徐川心目中那两道高大身影炸得粉碎。
自己终其一生都在对付和痛恨的那些人,自己的父母竟然也曾是一份子?
陆飒之前在云州查到的那个车牌号,上面登记的是自己的父亲的名字,他一直觉得这是个巧合,因为k组织一向擅长盗用身份信息,尤其擅长盗用死人的身份信息。
现在看来,似乎根本没那么简单。
他的手掌缓缓止住了颤抖,毕竟徐川不是普通的人,他很快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目光再看向地上那个小本子的时候,已然恢复了常态。
俯下身捡起,翻开。
父母想告诉自己的,想必不止这些东西。他刚刚翻开,从里面掉出一页折好的纸来。
徐川捡起来,把它展开,这是封信,应该是用固体胶一类的东西黏在某一页上,由于时间太久,徐川又翻了几次,胶水渐渐失去了效用,刚才脱手那下才导致它脱落。
他走了几步,坐在床边,把那个小本子放在一旁,开始阅读这封信的内容。
这封信字体娟秀,并不是徐云停的手迹,而是母亲陈娟的。
小川:
见信好。
希望打开这封信的人是你,如果不是,大概我真的没有机会再和你说什么了。这样未必也不是个好的结局,至少,知道的少,会更开心些。
这个决定是你父亲做的,他一直比我有勇气,就像当时我们一起从那个阴暗无光的地方逃出来,也是那个家伙做的打算。
如果你已经读完了之前的那些日记,想必已经知道,我们其实不是什么好人,至少,没告诉过你的那么好。把这些留给你其实是一件很自私的事情,我们把一切都说出来,释怀了。但你恐怕无法接受,无法理解。
但这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了,我们要做的,就是把这些东西摆在这里,至于如何看待,那么全看你自己。
如果你从那个地方回来,是一定听说过k组织的名头的。那个地方也是我和你父亲相识相爱的地方。说起来简直是奇迹,在那种尔虞我诈、朝不保夕的地方,竟然真的能孕育出纯粹的爱情。
之后我们逃出了组织,在云州市稳定下来,随后,有了你。
为了让你有一个完美的童年,我和你父亲编造了无数真实括你的爷爷。说它真实,因为我们利用k组织里带出来的技能真正造出了一个“爷爷”出来,说它是谎言,因为这个人根本不存在。
我和云停,本来就是没有家庭的孤儿。我们在k组织里长大,相遇相识。
告诉你这些未免残酷,但不告诉你,也许会更残酷。云停说,你是个大小伙子了,已经长大了,把这个利弊让你自己来权衡。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找上门来的如果只是k组织,我和你父亲靠之前积累的技能和多年来一直在做的准备还能应付,但并不止他们,还有k组织幕后的那个庞然大物,我们不知道那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势力,但知道那绝对是个我们无法抗衡的势力。
我们受够了躲藏,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尝试反击,哪怕毫无胜算。
你也已经长大成人,不用再让爸爸妈妈担心了,你变成了我们终其一生都想成为的人,这对于我们来说,足够了。
我们为了你的成长撒了很多谎,但有几件事是绝对真实的。希望你能明白,不求你理解,但这些大概能稍稍抚慰一下你此刻的心情。
第一,我和你父亲在叛逃k组织之后就和他们划了绝对的清界线,不管以前我们是什么样的人,在得到正常的生活中后,我们自认没有再做过一件亏心的,或是对社会有害的事。
第二,我可以向你起誓,至少在你看来,你的父母的确是两名足以令你骄傲终生的缉毒警这点是真的,我们联手破获的大案要案数不胜数。这大概算是对以前我们伤害过的那些家庭的弥补,虽然弥补不了什么。
第三,我们爱你,并为你骄傲,永远。
妈妈,陈娟。
——
徐川从头看到尾,再从头看到尾。
他看得很慢,脸上看不出丝毫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