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定卢记的营养粥吧,该吃早餐了。”
他吩咐了一句,翻开被子下了床。他前往浴室简单洗漱了,在等早餐的时间,喝了两杯温水。
周睿安觉得他行为怪异,想要细问,却又怕惹了他生气。他其实是个粗心人,母亲也骂了他不少次,但在慕辞面前,他总是谨慎再谨慎的。因为在乎,所以细心。
就像现在,他躺到床上,护士给他输了液。而他就坐在一边,脸色淡淡,神情专注地盯着手上的文件。那是他的病例,有些脑震荡、皮外伤,休养两日就可以出院。他注意到他的脸色骤然绷紧又骤然缓和,想到他在为自己的病情而情绪波动,一阵甜蜜涌上心田,再大的疼痛也消失了。
周睿安心中甜滋滋,忍不住轻唤了声:“少爷?”
“嗯?”慕辞轻轻应了声,头也没抬,目光依旧停留在文件上。
周睿安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忽然开口道:“少爷,我喜欢你。”
慕辞反应平平,点头道:“嗯。我知道。”
周睿安看到了,心中一涩,心情蔫蔫的,低声问:“你呢?”
“嗯。”
淡淡的声音,像是敷衍,又像是无奈。
周睿安心情更蔫了,耷拉着脑袋,不出声了。
像是感觉到了身边人低迷的情绪,慕辞终于抬起了头。年轻的大男孩也在偷偷看他,小心翼翼、诚惶诚恐,目光热烈又赤诚。
真的太像当年的云铮了!
慕辞的目光爱怜了些,伸手摸他的发发,像是主人给宠物顺毛,声音带着无奈:“可阿睿啊,喜欢是没有用的。”
他是喜欢他的,可那又如何?他最喜欢的是金钱,别无其他。即使是他自己,也是比不了钱重要。
气氛有一瞬间的哀伤,然后,迅速破碎。
陆云铮冲进来,看着两人的暧昧动作,双眼冒火,大喝道:“别碰他!”
慕辞看着自己摸着周睿安脑袋的手,薄唇勾着一抹讽笑,抬眼问他:“好巧,陆先生,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陆云铮傻眼了。
是啊。他怎么知道他在这里?
因为他派人盯着慕氏别墅,哪怕周睿安,也派人监视着。所以,一早发现他不在房间,稍作问询,就知道了他的位置。
可这话一旦说出口,慕辞转脸就能把他踹出去。
他最恨别人控制他!
慕辞见他不说话,依然优雅含笑、和和气气地问:“陆先生,你怎么不说话?”
陆云铮站如松柏、面色紧绷、一言不发。
“滚!”他的脾气突然爆发,手中的文件披头砸过来,低喝道:“陆云铮,我说我原谅你了。可你呢?你特么还在监视我。”
自他出现在包厢,自他跟陈娥虚与委蛇,自他对他死缠烂打,他就知道监视这种小把戏是跑不了的。结果随便一试,事实如他所料。
真可笑啊!他在慕坤的严密注视中活了十年,没想到那老家伙死了,还是有人打他的注意,想着把他金屋藏娇关起来。
简直是做梦!
慕辞从口袋里掏出新换的手机拨打110。
陆云铮看出他的用意,疾步上前,一把夺过手机,握紧了拳头。他忍得额头青筋直跳,愤恨不甘地反驳:“云辞,不要心怀恶意揣测我。有没有一种可能,这种监视,其实是保护呢?”
慕辞不屑地哼笑:“你当我白痴?”
“不!”陆云铮摇头,“你比谁都聪明,不然不会半夜离开别墅,害我担心到现在,只是为了验证,我是不是派人监视你?”
“哈,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你这么高看我?”
“别这样,云辞,我是真心对你——”
慕辞夺过手机,挥手打断:“闭嘴吧!彼之蜜糖,吾之□□。陆先生,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陆云铮看他油盐不进,也没了耐心。他冷了脸,黑眸幽深:“你喊我陆先生?你口口声声说原谅了我,现在又喊我陆先生。云辞,论虚伪谁比得了你?”
“既然比不了我,那就甘拜下风,滚得远远的。人要学会识趣,不然只会像只狗皮膏药般,令人生厌。”
“你以为我想吗?我特么也就栽你身上犯贱了!”
战火蔓延之际,敲门声响起。
外卖小哥拎着卢记米粥走来,面色尴尬地说:“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请问是你们点了米粥和包子吗?”
慕辞似乎瞬间换脸,走过去,接过早餐,温和地笑笑:“是的。谢谢你。辛苦了。”
谦逊礼貌,一派绅士风度。
陆云铮看得一颗心碎成了渣渣。他深深看了他一眼,语气近乎嘲弄:“我在你心里还不如一个陌生人。云辞,你这人跟个qín_shòu没差了!”
慕辞正在解塑料袋,听到他的话,连眼皮也没抬,只不咸不淡地应了句:“多谢夸赞!”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说?
陆云铮转身离开,走的迅速决然。
慕辞似乎没看见,淡然地把米粥、包子一一放到餐盒中。他端了一份给周睿安,留下一份自己享用。
卢记的米粥很香,还伴着玉米粒,衬得色泽很好看。可再好看,也是米粥。没有什么配菜的情况下,那点甜香味也勾不起人的食欲。
慕辞看着米粥发呆,偶尔想起来了,就喝一口。他不喜不悲、神色木然,只余光瞥了眼门口,脾气乍然爆发,起身摔了勺子、踹翻了面前的茶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