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逐鹿逐鹿,一个界峰的官方灵兽竟是如此温驯单纯,毫无攻击力的类型,难怪最后当真成了六界峰驱逐屠杀的灵鹿。
顾怀唏嘘地叹了口气,身下的灵鹿敏锐地微微抬起头,四蹄微顿,两只尖耳竖起,仿佛在听他吩咐。
顾怀拍了拍它的头,示意它跟着大部队继续跑。
灵鹿乖巧地一蹬腿,跃出一大步,追上了另几只同伴。
这里一行约莫有十来人,皆是一身灵官的打扮,各自端坐在灵鹿之上。顾怀也穿着件束腰窄袖黑绸银纹的灵官服,混在其中,时不时便热得撩起衣袖,又在旁人的瞪视下乖乖拉下来。
不远处,红衣猎猎的阿苏夜正盘坐在一只白鹤之上阖目休息,几个灵官驾着灵鹿围在她四周,仿佛天女降世,仙气飘飘,尤为招摇。
白鹤之后画风突变地跟着一块巨大的鹅蛋状晶石,阳光下折射出五彩的光华,半透明的晶体带着点磨砂的质感,依稀能看见里面两个交缠的影子。
顾怀抿了抿唇,忍不住驱使灵鹿跃了过去,掀起晶壁顶上的竹帘,丝丝凉风从里面透出来,沁人心脾。
凌容与也不知怎么忽悠的阿和华,离城当夜便给他赶造了这么个飞行器出来。全依他心意所造,用的晶石符咒皆非凡品,拉风得如同玛莎拉蒂劳斯莱斯。
……可惜这些幻境里的东西都带不走。
顾怀吸了口大鹅蛋里传来的冷气,周身燥热都被压了下去,这才低眸向里看。这蛋里空间不大,一如凌容与最初的设想,里面是张双人塌,四面小桌上搁着许多灵药。
此时他正安坐在塌上闭目养神,唇无血色,脸色还有些苍白。
顾怀不由叹了口气,有点心疼又有点恼怒。这个不作死就不会死的,阿苏夜当了一日的讲解员,他就照她所讲,用化境术挨着给他化了出来,劝也不听。这里天地广袤无垠,多少山川风物,哪里是他能化得尽的?果然便透支了灵力。方才化境术陡然消失,顾怀被兜头的日光照了个通体透彻,急忙凑过去一看,才发现他已经进入没电关机的状态了。
想到此处,顾怀不太情愿地转眸看向塌上的另一个人,极力忽视容貌带来的不适感,指了指桌上的灵药。
那人静静跪坐在凌容与身侧,抬眸淡淡看着他,毫无反应。
顾怀心里慎得慌,拢眉移开眼,却见凌容与已经睁开了眼睛,见他趴在窗口,嘴角一勾,起身凑了上来。
“你好了么?”顾怀倾身下去,跟他碰了碰额头,简直冰火两重天。
凌容与眉峰一蹙,抬手给他施了个清凉术,不答反问:“你傻了么?”
顾怀只觉周身都被一股凉风环绕,背心的热汗吹得一凉,一个激灵,被热得晕晕乎乎的脑子都清醒了不少,反驳道:“没你傻。谁知道六界峰的人会不会忽然杀过来?还这样浪费灵力。”
凌容与张口欲言,被他捂住了嘴。
顾怀咬了咬牙,还是不要脸地斟酌着缓缓道:“……你若想对我好,这样就很好,别欲盖弥彰,偷偷摸摸的,没事自己折腾自己。”
这次是这样,半夜里用星河石给他疗伤,又偷偷跑去劝伍冽深改变计划也是这样……明明做了许多事,偏要在他面前做出一副运筹在握轻描淡写的模样来,傻乎乎非要强撑。
顾怀心底多少能明白,少年人的自尊心本就很强,自然想在恋人面前保持一个强大的形象。何况他还是个死傲娇,平时嘴巴上一句好话也舍不得说,心里却又一腔柔情等着宣泄,无端做出许多傻事来。甜是很甜,作出毛病来可就不好了。
见他不可置信又恼羞成怒地瞪大了眼,顾怀一笑,亲了亲他的眼睛。
凌容与一把拉下他的手,脸上阵红阵白,像只炸毛的猫,挺直了背脊,眸光一沉,扯出一抹假笑,拖长了尾音高声道:“顾灵官,我该用药了,你进来吧。”话音一落,眼前的晶壁已化作一道透明的虚光。
“……是。”顾怀无奈地应了一声,立刻便被他一把从灵鹿上拽了下来,按在塌上胡作非为地轻薄了一番,末了还要在他耳边挑衅地低语:“这样如何?够直接了么?”
顾怀心中软成一片又隐隐发痒,撑不住笑意地抬眸望着他,四目相对间,满眼温柔纵容都要溢出来一般:“唔……差不多吧。”
两军对峙,谁羞谁输!
顾怀自认不是个厚脸皮的人,可惜对手年幼又别扭,除非是怒发冲冠气昏了头,又或者事态严重分外认真,大多数时候,还是耿直的自己略胜一筹。
凌容与抬手挡住他眼睛,正要将口舌敌不过的用口舌赢回来,却听身侧一个声音唤道:“凌容与。”
两人顿时一炸,自塌上猛地弹开,双双回头,怒瞪着被遗忘在一侧的第三个人。
那人一双圆圆的杏眼,微微含笑,脸上两个笑涡,照镜子一般看着顾怀。
顾怀摸了摸自己被幻形术改变后的样貌,莫名有种被捉奸的窘迫感,挠了挠头,尴尬道:“……他叫你干嘛?”
“转过去。”凌容与冷声道,见那人听话地转过了身去,便也凑了上去,伸出两支手指,抚上他的脖颈,指尖泛起银光,“这种傀儡没有灵魄,只能依靠灵力运转,故灵力耗尽之时,他便会唤我一次。”
……所以就是叫你充电咯。
顾怀无力吐槽,只觉这一幕怎么看怎么诡异,依稀像是自己与真正的燕顾怀同时出现在了一个地方,竟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