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餐厅前他们等来《菊之乱》的一号协役金山秋,这角色名叫弥兵卫,是保护岚空的少年忍者,孟想以为是个小青年,当奥斯卡指着一位身穿蓝色运动套装背的素颜短发妹说:“这位就是金山秋。”时,他很想质诘:“我书读得不少,为什么还要骗我?!”
“小秋是十分优秀的演员,长年活跃在东京各大业余剧团,舞台经验丰富,跟我是多年的好朋友,这次特意过来帮忙的。”
奥斯卡搭住金山秋肩膀矜夸,他踩着高跟鞋也比这妹子矮半个头,肥壮的体型这会儿看来竟有些小鸟依人的错觉,原因就是金山妹汉味十足。她的长相并不男性化,还很细腻端正,可不知怎的浑身上下都充盈着久居山村的庄稼后生那种淳朴、憨实、地味、单纯的蓬勃朝气,走路带风,站立岔腿,不仅表情姿势,说话也使用男性用语。
“导演好,我是来试镜的。”
大约孟想脸上的疑问太抢眼,她当即放下背包,原地连续来了三个溜圆的后空翻,接着表演空手道里的格斗招式,哼哼哈嘿全是货真价实的硬功夫,最后一记飞腿扫出劲风,刮得孟想面皮生疼。
她落地鞠躬,干劲满满地问他:“导演,您看我能胜任这个角色吗?”
奥斯卡上来帮腔:“弥兵卫是个武功高强的美少年,打斗戏份全在他身上,现在除了小秋,再找不到更合适的演员了。”
孟想对这个儿戏似的班底已不抱任何奢望,大锅炒菜全当混事,一问一点头,假笑拧得脸抽筋。
晚餐设在新宿一家法国料理店,在日本法餐最贵,随随便便吃一顿人均消费也要个七八千,大家落座后都请东道主代为点餐,奥斯卡做主点了最贵的龙虾套餐,还开了瓶彼德鲁庄园的白葡萄酒,这个客请得豪迈惊人。
这顿饭主要为了建立地位上的秩序,日本人的社交规则是初识时必须明确彼此的社会地位,判断出各自的身份高下,由此决定讲话使用“敬语”还是“谦语”,以后行礼是点头还是鞠躬,出行或写名单时该如何排座次……基于这些繁文缛节,他们吃为辅聊为主,由奥斯卡主持轮流讲话,最健谈的也是他,聊到兴头上像在开个人传记发布会。
他自称毕业于庆应义塾大学天文系,29岁时前往美国留学,考取了美国电影学院,学成后回国从业七年,因本人是ホモ(男同性恋),一直梦想拍一部理想中的同志电影,寻寻觅觅许多年终于遇到了好剧本,正是他们即将着手拍摄的《菊之乱》。他为此激动不已,不计报酬地精心筹备,立誓全力以赴达成夙愿。
“我们社里的高层审美低端,觉得这部剧没有s,一门心思捧另外几个盲目追求猎奇效果的烂本子,石桥部长也是个缺乏自我判断力的人,一贯人云亦云,跟他就没有道理可讲。你们别看我是个gay,平时也爱看gv,可最讨厌那些一点儿情节没有,上来就嗯嗯啊啊的劣质剧,性、爱的基础是情感,即使是色、情片,没有了情感元素,里面的演员也和动物没区别,只有将灵与肉有机结合才能带给观众最大的满足。《菊之乱》的剧本很有深度,完全是从人性角度出发揭示yù_wàng的真谛,当初也是我极力主张启用这位编剧的,石桥部长为此很不满,变着方儿地打压我,给我设置障碍,but ares,越是这样我越要坚持,哪怕一分钱的报酬都不拿,也要尽善尽美完成这部剧。”
日本社会等级森严,下级对上级绝对服从,少有人敢跟领导对着干。奥斯卡去美国留过学,思想西化,可孟想仍好奇他哪来的勇气“下克上”,趁气氛轻松,玩笑打趣:“您这么固执就不怕石桥部长生气吗?”
奥斯卡冷笑着藏起黑眼珠:“我是正式社员,也是社里少数几个会说标准英语的员工之一,每次欧美的影视公司来选片都是我负责接待,有社长器重,石桥部长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日本企业存在“终生雇佣”制度,成为一家公司的正式职员就相当于旧社会的妇女嫁入夫家,自身从一而终,对方也不能轻易下休书,这正是奥斯卡嚣张的资本。
继他之后,孟想自报家门,他是外国人,属于化外之民,一律被当外宾对待。接下来是水木茂,他竟然是东京艺术大学美术研究科的硕士生,老家在大阪,目前在wroup上班,自幼爱好化妆和缝纫,现在一有闲暇就会接一些这方面的工作。在座者听了都刮目相看,要知道东艺是日本最难考的大学,在国内的逼格比东大还高,难怪水木气质高雅,其寡言少语的作态当真很有艺术家气度。
最后轮到金山秋自介,她上桌后一直不停吃东西,看体型是怎么都吃不胖,故而不吃白不吃的人。奥斯卡跟她交情好,为她点了双份套餐,她食量大,吃相狼吞虎噎赛过粗鲁糙汉,孟想凭衣着言行判断她是来自某个边远农村的穷丫头。
金山秋见众人的目光朝自己转移,用纸巾抹了抹嘴,笑道:“我是东京人,母校是东京工业大学情报通讯系,做演员是我最大的爱好,假期都会去业余剧团跑龙套。”
奥斯卡等了片刻,嗔问:“你怎么不说你还去harvard uy留过学呀。”,献宝似的替她补充:“小秋是个高材生,在harvard念到博士后,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