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没课,他拿着川野老师开具的影片清单去录像带出租店租了十几部片子,都是古早的经典时代色、情片,风格相异各有所长,他借用莉莉家的录像机放映研究,仔细收集亮点,用笔记本和相机记录存档,然后用心琢磨。抛开取乐的想法观看这些影片,他发现电影制作真是非常严谨又正直的工作,那些声光情节变成纯粹的美学数据,只和大脑的思维系统产生联系,丝毫没传递淫猥、下流的信号。学习三年,到此他终于依稀摸到了一点导演的感觉,指导一部影片就是既能把控制作脉络,又要有置身事外的理智,一切元素都是为了表达思想,而思想又始终立足于艺术。
200页的笔记本不知不觉失掉最后一片空白,暮色蹑手蹑脚潜入室内,恰似一只猎食光线的猫,伸出长满小刺的舌头轻轻舔了舔他的视力,笔记本上的字迹模糊了,他揉揉眼皮,起身按开吊灯,这只猫霎时魂飞魄散,屋子里一片雪亮,比白天还清晰,可惜作为阳光的盗版,这样的灯光仍少了几分内涵,相应的,人的精力也不如先时那么足了。
今天先到这里吧,明天继续。
他关掉电视机,整理好笔记和录像带,去厨房煮了碗加蛋的方便面,吃完在沙发上来个规范的葛优躺,等食物全部滑到胃里就该洗洗睡了。
像是对勤奋学习的嘉奖,田田的邮件扣响他的手机。
“孟想,你现在有空吗?能不能陪我聊会儿?”
心上人主动邀请,再忙也得腾出空,孟想窃喜今天天时地利人和齐备,说不定能逮到时机表露衷肠。
“有啊有啊!田田你想聊什么?”
“也没什么,就想问问你最近在干嘛,生活学习顺不顺利。”
“都很好,我找到一个实习导演的工作,马上要正式拍片了。”
“是吗?什么时候开拍?要拍多久?”
“说是最多两星期后开机,每个周末拍两天,12月前杀青。”
“那你晚上还去筑地打工吗?”
“去啊,我还欠着几十万的债务,不打工不行。”
他对田田诚心耿耿,堪比革命时期接受党组织审查的预备党员,把川野老师借钱交学费的事也交代了。
田田说:“孟想,你每天学习打工都没什么休息时间,这么累值得吗?”
若隐若现的疼惜令孟想欣喜,振奋回道:“我是为了自己的梦想奋斗,辛是辛苦一点,但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