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渊和秦崇都是心理医生。
但两人略有不同。
邵渊一般都是给普通人看诊,而秦崇则是专门给心理医生进行心理疏导的心理医生,听起来好像更厉害一些,其实当你坐在那个位子上时,大家就都是一样的。这似乎是心理医生行业的默认规矩,一个拥有心理医生资质且独立运营诊疗室的心理医生,必须定期在某位资历更高的医生那里进行心理疏导和心理评估。
邵渊和威尔同念的一所大学,在一个导师手底下做事,相识了有十几年。威尔是英国人,长期在天朝定居,一口流利的中文让他除了外貌之外完全看不出是个外国人。他生的高大,身高接近190,金发碧眼,英俊潇洒,几乎是那几届所有学妹学姐追求的对象。
可他喜欢男人。
那个男人是邵渊。
两人在邵渊大三的时候就机缘巧合的在一起了。威尔比他大两届,那时候已经研二。邵渊给自己争取了保研的资格,威尔从中作梗,让邵渊拜入自家导师门下。两人里应外合,拿到名单时笑着和对方拥吻。
后来威尔念完博士,在导师的私人诊所做了几年助理,得到肯定之后开始自己接收病人。邵渊还在念书时经常去导师诊所参观学习,和威尔私下里玩着病人与医生的游戏,威尔每次都笑着将他抱在怀里与他温柔的接吻。
导师诊所的名气很大,威尔接手的病人越来越多,尽管他忙的团团转,却还是尽量抽出时间陪邵渊准备博士的毕业论文。邵渊怕他在学校和诊所直接奔走太累,索性直接去诊所写论文,偶尔两人讨论到半夜,便直接在诊所里的休息室相拥而眠。
送走邵渊以后秦崇又回到了办公室。他下午只有邵渊一个病人,送人离开后顺便让自己的助理也提早下班了。他一个人坐在偌大的办公室里出神,过了一会儿从旁边的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袋抽出几张文件,是邵渊的病例。
邵渊刚被介绍来时状况并不好,长期精神衰弱造成的失眠令他看上去十分的憔悴,他不肯和秦崇独处,就连看病时也必须要有他人在场,也并不怎么配合治疗。秦崇给人做心理疏导时习惯性讲办公室的百叶窗合上一半,朦胧的光线会让人放松;可邵渊不愿意,他执意要打开所有的窗帘,让光线直直的照射进来,办公室里的一切都无所遁形,暴露在刺目的光下。
那一年给邵渊看诊搞的两人都心力憔悴,后来秦崇想了个办法,从邵渊的喜好入手,从办公室的装修风格,到看诊时的衣着,再到接待人的茶水吃食,大改特改。爱莎问过他为什么突然要改装修,秦崇端着茶杯只说了句:“我喜欢。”
实事证明这招很有效。第二年再来时邵渊的情绪明显的稳定很多,虽然依旧话少沉默,却已经能和秦崇独处一室而不紧张了。
病例上的照片大概是邵渊大学时期拍的,比起现今要青涩许多,一头微卷的头发看上去就手感很好,秦崇想起自己无数次想摸一摸那个人的头,可碍于身份还是忍住了。而这年夏天过去时,邵渊也已经通过心理评估报告的审核,考取了心理医生的资质开始自己诊所的运营,那一头微卷的头发每日都会用发胶打理的整齐,不再像照片上这样蓬松柔软。
秦崇锁好诊所大门走出去没两步,天上洋洋洒洒的开始飘落着雪花。这个城市的冬天漫长而又寂静,寒冷悄然浸入人的骨髓难以祛除,他想起邵渊捧着茶杯的冰凉手指,淡红的嘴唇沾染了茶水变得湿润,一张一合,诉说着自己可能一生都无法逃离的噩梦。
3.
诊所附近的停车场很小,秦崇来的很早才有位子能停,晚十分钟就只能另觅他处。因此大多数时候他都将车停在诊所对面的街口,街道里面就是很多小饭店,他和爱莎也经常来这里解决饭食问题。
他找到自己的车子解了锁刚坐进驾驶座手机就响了,一看来电显示,叹了口气慢悠悠的接起了电话。
“妈……”
电话那头吵吵嚷嚷的,一个女人的声音尤其突出,“秦崇啊!晚上回来吃吗?”
秦崇靠着座椅捏着眉心有气无力的问:“您和婶婶们这是干嘛呢?”
“这不是圣诞节吗,叫大家伙来吃个饭啊!你来吧?你几个叔叔婶婶都问起你呢!说你好久都没见到了,怪想你的。”
秦崇无力,圣诞节的家庭聚餐是哪国人的习俗来着?
车上的电子表显示现在的时间是六点半,从这开回他爸妈家大概需要近40分钟的时间,这还不算路上堵车,然而自己的公寓离这里就只有十分钟的车程。他妈还在电话那头唠唠叨叨,秦崇发动了车子,还是应了下来。
“好,你们先吃,我就来。”
“我让你叔给你留点吃的,你快点儿啊!”
“知道了。”
等秦崇紧赶慢赶到家的时候,人都已经吃的差不多了。两张大桌上的气氛热烈,一帮叔婶喝的满脸通红,见到秦崇开门进来都招呼他来坐。
“秦崇来坐!要吃点什么?你妈给你煮饺子去了,半天没回来。我去看看!”
秦崇见那个婶婶喝的都有点摇晃了忙拦住她:“婶你坐,我去看就好了。你们多吃点。”他一路进去和各个亲戚打招呼,终于在厨房见到了他妈妈。
炉子上大锅里正煮着饺子,秦崇脱了外套围巾挂好,过去接过他妈手里的漏勺道:“怎么突然想起找人吃饭来,圣诞节有这习俗?”
张萍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