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崇今年已经35岁了,过完年就36。按着一般的家庭,父母早就急的火烧眉毛到处替他寻觅合适的对象成家了,可秦崇喜欢男人。张萍在三年前终于接受了秦崇的性取向,也替秦崇拦住了那些试图给他介绍姑娘的亲戚们。但她依旧希望能有个人陪着他,她已经老了,要是哪天撒手人寰,最起码还能有人在他身边照顾他。
秦崇很无奈,拿了只海碗边捞饺子边说道:“妈,等找到了我会带回来给你看的。现在先让我吃点?您儿子开了半个多小时的车已经快饿扁了……”
“行行行你先吃,妈给你倒醋,就在这儿吃吧,外面太吵了。”
张萍转身去橱柜里拿老陈醋,厨房外就有一张他们平时吃饭的小饭桌,秦崇一边吃一边听张萍给他絮叨。
“你最近在诊所怎么样?你那个什么心理治疗……能治你二叔家那个小子不,我听说是个什么多动症?那小子整天上蹿下跳没个安生,吃饭也坐不住……”
秦崇差点没被一口饺子呛到,他赶紧喝了一口茶水压下呛人的醋味:“二叔还没放弃呢?我不是和他解释我这儿不收小朋友,让他去医院再找个医生……”
“哎哎哎我知道!这也就是随便问问……”
吃过晚饭,又应付了一大批亲戚,秦崇照例又收到了一堆慰问,他打着哈哈糊弄过去,才和他妈告别回了自己的公寓。
4.
晚上的饺子吃的有点多,秦崇回到公寓洗了个澡还觉得胃里撑得慌。他给自己倒了点牛奶,坐在书房的椅子上随手翻开一本书看。
白天邵渊捧着茶杯沉默的脸又闪现在他眼前。
那张脸比三年前初见时已经生动了很多,会笑,会皱眉,会和他打趣开玩笑。两人私下里空余的时候也会偶尔出来吃个饭喝点东西,抛开病人和医生的身份,仅仅以朋友的方式见面,那样的相处会让邵渊觉得更自然,说话时候的表情也会更加丰富。这种时候秦崇基本上都默默地听着,不发表意见,只偶尔应答两声表示自己在听;不像看诊时他会先发起提问带动话题,除非邵渊实在不愿说话,不然他总会去尝试和他交流。
秦崇想起第一次见到邵渊的场景。邵渊大学的博导带着他找到秦崇的诊所,简单的给秦崇介绍了邵渊的情况,要求秦崇给他做心理疏导。秦崇本想拒绝,一是邵渊的完整情况他并不了解,那位老师不知为何也不愿意多说;二是腔В已经都是业内的医生,他不收邵渊这样刚刚毕业,还不算成熟的医生。
那位博导是业内的大拿,他再三请求秦崇,说让他试试,一年后要是没有成效,他亲自来带邵渊走。
邵渊被导师带进秦崇办公室的时候双眼无神,眼底是一片青黑。还未等秦崇说什么,邵渊忽然抬头看向窗户的百叶窗,随后便挣脱了导师窝着他的手扑向窗户,将整个百叶窗都扯了下来。
窗外的阳光很好,照进办公室里能看见空气中浮动的颗粒。光线暖热,邵渊就这么迎着光站在窗边,他大口喘气,像是在努力压抑着什么一般,随后转身,大步走出了秦崇的办公室,留下目瞪口呆的导师和不知作何反应的秦崇留在原地面面相觑。
后来的几次见面情况也都不大好,邵渊不愿意和秦崇独处,又不肯说原因,导师不能经常来,只好安排了一位学生陪邵渊来再送他回去。
秦崇想探究邵渊的过去以对症下药,邵渊丝毫不配合。两人都是心理学专业毕业,对对方诱导人说话和聊天的本事一清二楚,他不喝秦崇倒在马克杯里给他的水或是咖啡,也丝毫不为那天弄坏办公室窗帘感到愧疚;秦崇敏感的感觉到邵渊不愿呆在昏暗的房间,他在第一次见面之后换了个布艺窗帘,透光亮敞,果然让邵渊有那么一丝愿意呆在这里——当然必须要有他人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