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面具做工讲究,样式也简约,没有多余的装饰,却是一道阻碍,好像一道鸿沟,横亘在他们父子之间。
“朕,是那等迂腐之人吗?朕,是那等有眼无珠之人吗?”
武帝问着昏睡不醒的昭阳,眼里情绪翻涌,稍后拂袖,离开了火炕,那背影有隐隐的失落和失望。
太医戴明奉召赶过来的时候,武帝坐在距离火炕约莫两尺之外,面色冷凝,就那么坐着,也不看火炕上的人。
“见过主子。”戴明上前叩头,心里有一丝的惊疑,武帝竟然会为了其他皇子,而叫传他过来诊治,这可是前所未有之事,平日里,能的武帝如此对待的人,也唯有太子昭阳。
“去给他看看。”武帝吩咐,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是。”戴明这才看向火炕上,那传闻为朽木的俞亲王,一向是武帝不闻不问的皇子。
首先入目的是一张银质面具,再来就是略微瘦削的身材,相较于武帝,还有其他皇子,俞亲王的身材有些矮。
不是乌黑,褐色的长发,用一根乌木簪子挽在脑后,身上是平常富户人家的衣着,不见丝毫皇族的奢华。
正在打量昭阳的戴明,蓦地觉得脑后一阵寒意,急忙低下头,盯着他的是武帝的双目,他不敢在多瞧,也不敢再耽搁,将手指搭在了昭阳的手腕上。
“主子,少爷身体虚弱,像是刚刚大病初愈,受不得寒气入骨,才昏迷不醒。而且少爷的身子骨曾经受损严重,即使用药精心煨着,也恐怕不是长久之计。”戴明仔细诊脉后,遂向武帝回奏。
戴明为昭阳诊脉后,也震惊于他身体的破败程度,简直就是真的朽木,无论用多么贵重的药材煨着,其实也是于事无补的。
“就用药精心煨着,从今起,戴明,你就随侍在他左右,用心调理他的身体,直到朕说不的那一天为止。”
武帝下了一道,莫名其妙的旨意,却是不容置喙的旨意。
“臣遵旨。”戴明深深的叩下头去,心里却升起不可抑制的恐惧,为了他的身家性命,还有一家人的身家性命。
35、35 ...
跌入了黑暗里的昭阳,浑身好像浸在水火交替中,一忽儿冷的他浑身打战,一忽儿热的他浑身痉挛,冰冷和烧灼的相互作用下,他的意识虽然在黑暗的最深处,却依旧能鲜明的,感觉到自己现在的身体,每一寸的血脉,还有每一寸的经络,一半被冰冻住了,另一半被烧灼焦了,简直轻轻一碰就能碎了。
第二次品尝到这样摧折人心的痛楚了,一点点的试图吞噬他的神智,让他彻底的崩溃。
“呜……”一丝细微的呻吟,从昭阳失了颜色,干涸的唇瓣里流泻出来,他又无意识的紧咬住唇瓣,阻止了下一次的呻吟。
坐在远处的武帝,没有动,昭阳昏迷有一阵子了,光线逐渐的偏移了,武帝整个人就被笼罩在阴影里,暗影里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他似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对外界的一切都不闻不问。
虽然跌在最黑暗的深处,昭阳的意识里却飞速流转过一幕幕的画面,好像是细细的坚韧的藤蔓,从他的脚踝一圈圈的缠绕上来,缠绕住他的全身,让他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