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事?能怎么了?安南王亲自出面,将杨知县一家给端了。之后恰逢同安撤县立府,所以才有如今的赵知府,赵知府对安南王可谓是言听计从,对那小王爷也是非一般的听话!更奇怪的是,连任了十多年了,居然不走!倒是乐意得慌!人家任期三年,他的任期怕该有个三十年。”说着,唐四舅哈哈大笑。
三叔此时倒对小王爷产生了兴趣,“那小王爷却到底长的什么模样?居然让人当成戏子给玩了?”
“嘘,别说那么大声,这话让人听到可了不得。那小王爷十多岁时,长得那叫一个水灵灵俊生生,不过现在不一样了,眉目倒也没见着变许多,只是看着感觉不一样了,当时男女莫辩那是一个漂亮,如今却是俊俏,多少大姑娘小媳妇想着他呢,可他偏不要!您要是想见他,那容易得很,在神仙居里等着,明日等不来,后日准就见着了?”
“原来如今的他也是个流连于烟花之地的纨绔子弟!”李三叔叹息。
“恩。王爷也不管他,哪管得住!八成是玩够了别人送他的两个男宠,如今是常过来捧那一点红香棋的场。”
李三叔闻言,从脑海中将一点红搜出来仔细想了一番,觉得那孩子倒是秀气,一张脸给人的感觉就是素白洁净,一点脂粉气也无,想着便点了点头,“那香棋倒是挺不一样。那小王爷倒是识货。——对了。你说的小王爷莫是叫原奎的那个吧?听着倒也不像是个会被当戏子调戏的人啊!”
“这个当然不像了。这名字还是小王爷在那事后自己给自己起的。先前不是这么叫!安南王有三子,长子原清,次子原静,三子原靓(音‘亮’),安南王生了三子二女,可如今连个孙儿都未曾抱见,把个老祖宗气得够呛。能有什么办法,那——”说到这里,唐四舅脑袋一晃,立刻就收了话。
三叔扭头看时,只见一个俊秀的公子独自迎面走来,因为速度颇快,衣袂被带得飘扬不已,二十出头年纪,黑夜衬着些许的烛火,看不太真,不过依旧能看到那挺拔修长的身形以及温润似玉的五官。心想:“好俊的一个人儿!却不知是谁!”纳闷之余,扭头看向一旁的唐四舅。
唐四舅笑脸迎着那公子,深深地鞠了个躬,“小王爷,巧啊!”
那小王爷倒也没有多想理会这大叔,只是停住了脚看了一眼,随后淡淡地应了句:“恩!巧!”说着便再无话,扭头瞅着一边站着的“三叔”看了片刻,将手往身后一别,迈步离去。
唐喜的四舅依旧满脸放光,看着小王爷的背影看了许久,方回头拍了拍唐喜三叔的背:“难得瞧见他走路——走,回去!”
“这小王爷是哪个小王爷?”
“原奎呀!他便是我跟你说的原奎小王爷!”
原奎跨进神仙居大门的时候,差点撞上一人,急忙侧了身让开,顺了那人的去势望去,却是一名俊秀的白衣少年,面容颇为精致漂亮,原奎心下过电般的一颤,忍不住就多看了两眼。
少年回过身来,与他对视片刻,躬身,打着正经的官话致歉,“失礼了!”低眉颔首,却未能藏住那脖间的些许淤青,赫然便让原奎尽收了眼底。
原奎下意识地一把抓住少年的衣袖,“不多玩玩?”
少年往袖中藏了藏本握于手中的折扇,抬手抽出被扯住的袖管,十分有礼地回道:“不了,改日吧!”说毕,转身出了去,风也似的飘然消失在夜色中。
扇子是没瞧见,然而那扇坠——跟之前来神仙居路上被抢去的那枚却是一模一样。
原奎皱了眉。神仙居内灯火通明,几盏大吊灯闪亮亮地耀眼,耀得原奎思维不禁开了去……
九月的日子,即使在江南沿海的同安城,也已经颇有几分凉意。已入夜,路上行人不多,马蹄声嘚嘚地响着,马车上的挂着两盏灯笼,随着马车的前进一晃一晃,而灯笼上贴着的“安南王府”四个大字在烛光的辉映下,依旧看得清楚。
一小厮坐在马车外挥着马鞭,朝马车内扭了头,问道,“二爷,今日是直接回府还是去神仙居?”
原奎靠在马车车壁,把玩着手中的扇坠,想了想,回答了三个字:“神仙居!”
小厮答应了一声,不再说话。
路越行越安静,原奎坐得无聊,挑了旁边帘子朝外头瞅去,天色已经不早,街边店铺尽皆关了门,行人更是走百步不见一人。原奎看了一阵,只觉得无聊至极,然而在他松手之际,他突然瞧见一黑影,抓帘子的手一下子就紧了。等原奎定睛看时,黑影一闪,却是进了沿街的一间铺子。原奎立刻吩咐,“停车!”
小厮忙勒马,问道:“二爷怎么了?”
原奎从马车内钻出,指了铺子冲小厮道:“那间是什么铺子?”
小厮看了一眼,回答:“是赵家的衣铺,二爷,我们安南王府只有下人的衣裳是在这衣铺里买的。二爷您的衣裳一般是唐家的衣铺出的……”
原奎没心思听他说这个,打断了说道,“刚刚你有没有瞧见有人进了去?”
小厮摇了摇头,“没有,二爷,您瞧见什么了?”
“你在这等我!”原奎说着下了马车,“我倒要看看什么小贼敢如此光明正大地行窃!”
小厮立刻明白了过来,忙道:“二爷,就是烧了铺子也不管咱的事,同安衣铺这么多,再说,这么晚了——”说到这里,小厮住了嘴,——原奎已然进了那衣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