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不是刚刚持续几秒时间之内一晃而逝的尴尬之感。尽管眼镜老人的眼神里没有丝毫别有意味的深邃,她却渐渐感受到有一种以燃烟的速度慢悠悠地向她弥漫而来的侵犯。那侵犯的特性融进了令她难受的潮热气流里。
终止对于这种侵犯感的觉知,只需简简单单的随意一个动作,然而再怎么简单,祁安她还是做不出。浑身已然燥热难耐的她,完全可以站起来摘掉棒球帽解下围巾脱去大衣外套让体温感到某种舒适的平衡。可自助决断能力似乎已经受制于人,她只能在他人意志力的支配下,继续着凝视着眼镜老人的动作神情以及姿态。
渐渐地,双眼凝聚出水滴状的各种复杂感受,完全没有直刺鼻粘膜的酸涩感的事先预兆。祁安感觉那复杂感受绝大部分是出于此时对自己心境的无力掌握,而最根本的原因,是自身仍处于发烧感冒的未愈体质。不仅又如吃退烧片前的忽冷忽热,还时而犯困胡想。然而眼镜老人看不出别有意味的直视,尽管浑浊却又带有某种与潮热气流相异的暖意。
眼镜老人他并非为老不尊,他只是对自己,一个这样打扮这样外貌长相这样行为举止的年轻女子陡生浓烈的好奇而已。他只是从一开始就看到了她,并对她产生了持续的好奇而已。那让人不适的潮热气流的汹涌,那让她心绪陡变的侵犯意味,并不是源自眼镜老人毫无掩饰的直视。也许是银行固有的特殊氛围,也许只有自己才有那样莫名其妙的感受。毕竟绝大部分人进银行都是因为有所得。
祁安终于挣脱,那仅以某种概念性的意识形象在她意识中摇摇摆摆地存在着的,不知名的他人的意识对于自身行为的直接而强权性的控制。虽然仍在某种异于眼镜老人的注视的是为被窥看的感觉之下。暗处不为人所觉察的窥看,比毫无阻隔的明目直视,更强迫性地给她一种□□裸的侵犯感。那种侵犯感还凝聚成一种意识,也强迫性地凌驾于她的自我意识之上。自我意识要在那侵犯性的意识之下小心翼翼地喘息着。似乎只有在那副侵犯性的意识的控制之下,自己的行为举止才会释放出在自我意识的控制中所不具备的完美特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