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还能怎么办,我爹叫我跟着他。”曲临寒表情茫然又落寞,在同龄人中显得有点大的手掌在膝头摩擦,“父亲与我,不很亲近,家中的事我也从来没管过。”那语气很茫然。
“那个吊死的女人是谁?”李蒙忽然发问,曲临寒愣了下,脸色不好看,“父亲生前最疼爱的妾,家中出事以后,我就躲进了地道,过了差不多五天,我又困又饿,想上去搜点吃的,发现庄子里的人几乎都死了,能搬得动的财物也被下人们搜刮一清。”曲临寒低头,嘴角牵扯出难看的弧度,“父亲生前虽脾气暴烈,有些恃才傲物,但从不苛待下人。”
“那个妾怎么死了?才死了一个月,不是你弄死的吧……”李蒙面无表情地说。
“怎么会是我!”曲临寒忿忿道,“我第一次爬出去的时候,她根本就不在!第二次爬出去发现庄子里有动静,本来以为又是有官府的人来搜查,结果听见……听见……”曲临寒耳根蓦然红透,“一对奸夫□□,罔顾礼义廉耻,我父尸骨未寒,他们就……”
李蒙连连点头,“所以你怒火中烧,一口热血涌上头,冲上去就砍死了奸夫,勒死了姨娘。”
“你别胡说好吗!”曲临寒怒吼道。
动静大得引来府兵看了两眼,李蒙冲他们摆手,“没事没事,守你们的门。”
府兵:“……”
“我都这么惨了!你不能少胡说两句!”曲临寒两眼通红,手攥成拳。
李蒙揉了揉曲临寒的头,“好,好,不是你杀的,那她怎么死的?”
曲临寒鼻翼翕张,被李蒙气得不行,镇定下来,说:“那个奸夫,是我们庄子里一个干粗活的,卷走那女人的金银财宝。不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因为他们两个在宅子里,寻常我只敢半夜出去,拿到粮食和肉就回小楼躲避。一天晚上听见争执声,以为倒霉被发现了,躲在厨房里不敢动弹。后来听见女人尖叫,就出去看了一眼,那壮汉鬼鬼祟祟背着个大包袱,趁夜离去。楼上门开着,灯也还亮着,我怕被发现,又想发现也没什么,不过是个女人我又不是打不过,平常我们两个也没少吵闹。”
“你爹一定很头疼,做男人不容易。”
“别打岔!”曲临寒一吼,李蒙连忙捏住嘴示意不会再说,曲临寒喘了两口大气,才接着说,神情略有忐忑,“就发现她被勒死在床上了。”
“她穿衣服了吗?”李蒙好奇道,“你没有趁机打她一顿?”
被李蒙一顿插科打诨,曲临寒那点悲愤之情已抛到九霄云外,感激地揉了揉李蒙的头,“知道你不想我难过,兄弟很承你的情。”
“不,我是真的好奇。”李蒙说完立刻起身走到一边,以防被曲临寒暴打一顿。
曲临寒哭笑不得:“她死得很惨就是了,反正也是被人勒死的,衣服是我给她穿的。”
李蒙脑中出现那具腐化的女尸,整个人都有点不大好。
“你离我远点。”李蒙朝曲临寒伸出一臂,“保持。”
“想什么呢,我洗过很多次手了好吗!”
李蒙依然和曲临寒保持距离,往书房瞟了一眼,赵洛懿还不出来。
曲临寒垂头丧气地坐着,低声说:“我拿她做了个机关,没办法,为了生存,大家都不容易。”
说到这里,李蒙也深有同感,再一对比自己,虽然家里也逢难,总归立刻被人接走了,王汉之却天天在死了无数人的王家庄里扮演一缕幽魂,以吓跑后面来他家找东西的不法之徒,不禁心生同情,想来想去,把黑猫递出,真诚地望着曲临寒,“给你抱一会。”
“谢谢。”曲临寒抱着猫发呆。
这时,书房门开,赵洛懿头也不回走出来,霍连云追了出来,手刚要搭上赵洛懿肩头,被他不着痕迹侧身一躲。
赵洛懿出手迅速,两个少年都被提了起来,默契地埋头快步往外走。
“站住,你用本侯爷的马,就不能听我把话说完吗?”
“你的马我不用了。”赵洛懿无情地说。
“我们要走路吗?”李蒙茫然地看着赵洛懿,“此去瑞州山水迢迢,师父还是不要吧?”
赵洛懿一把把李蒙推到一边,朝曲临寒说:“外头等我。”
霍连云显然动了怒,胸口起伏不定,“这还不是为了楼里弟兄们好,又不用你决定,让你给师父带封信,你不带我自己也能传书给他。”霍连云指间捻着个信封,硬要往赵洛懿怀里揣,顺便在他怀中揉了一把。
赵洛懿掏出那封信,当着霍连云的面,撕成碎片,转背就走。
“哎,算了,马你骑去。”
“不用。”赵洛懿头也不回。
“你骑过的马侯爷不要!”霍连云吼道。
赵洛懿不说话了,快步走出门外,看不见他的背影,霍连云扶住一旁柱子,摇了摇头,挨着廊柱坐下,两手垂着,不住喘息,抬头看空荡荡的视野尽处,眼中尽是担忧的神色。
他抬头望天,低声说:“瑞州的天要变了。”
“可不是,春暖花开,侯爷什么时候听老太太的,邀上几位老太太喜欢的小姐去踏青,老太太就高兴了。”一名随侍在旁应和,霍连云全似没听见,弯腰捡起地上碎纸屑,匆匆返回书房。
☆、出城
出了靖阳侯府,赵洛懿朝两个少年吩咐:“随便找间车马行,雇一辆马车,不用车行的马,这两匹马套上。”
马缰交到李蒙手里,黑猫从李蒙背后的大包里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