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昕与怀真说了一会儿话后,会困得直打呵欠了。怀真于是让他到洞里去休息,自己靠在洞外的火堆旁,低低地吹着一支竹笛。
白君羡是个很有才气的人,琴棋书画,无所不j-i,ng,当年两人携手游遍天下,闲时抚琴吹箫,好不逍遥。但这一曲却极为艰涩,开始了几次,却一直难以继续下去。
寂桐听着笛声,有点心烦意乱,于是上了岸,穿了衣裳。虽然是炎夏的晚上,但此时已到半夜,上岸后更觉寒冷,他嘴唇已冻得有点发白,于是拢了拢衣裳,坐到火堆旁。
鱼烤得极好,酥黄而不焦,鲜香美味。寂桐吃得极慢。怀真早已放下笛子,看着跳动的火焰出神。
「天色不早了,你吃完便早些休息。我习惯露宿,常常晚上不睡,今夜就由我来守夜吧。」怀真声音十分温和。
寂桐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真人虽然已到渡劫期,但并非完全不需要安寝,稍作休息更宜应对天劫。我今夜左右也是睡不着,守夜正好。」
若是在他面前发起噩梦,不知要如何失态,还不如不睡。
怀真只是轻轻一笑,转了话题道:「童子之身对清修无心派中人尤为重要,我看你虽然根骨不佳,但元阳未破,日后苦心修行未必不会有一番成就,今日怎地会与严晴岚做那般豪赌?」
今日相逢在那般情境之下,这人必然从头到尾看不起他,如今问得波澜不起,不过只是掩饰得好罢了。
「一番成就?」寂桐微微苦笑起来,「掌门师祖早已看过,说我毕生都不会筑基。修一辈子最多也不过多活几年。」
「根骨不好并非全无解救之法,只要能顺利通过九劫洞,便能脱胎换骨,重塑为人,你的根骨虽然不可能到上佳,但至少也可与常人一般。」
「真人说笑了,九劫洞虽说九劫,但幻象逼真,仿佛人世所遇,考验的乃是人间所有的爱憎怨怒,天下间又有谁能从洞中出来过?寂桐只是一介常人,自忖并没有非凡的坚忍。」
「不错,凡是想历劫重生,脱胎换骨的,心中必然存著成仙之欲,若是幻象中幻化的尽是成仙后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的景象,又有谁能舍得从幻象中清醒过来? 」怀真叹息一声,说道,「你既然如此清醒,知道修道于你无用,为何还留在清修无心派中?」
「因为无处可去。」他有些冷淡地回道,仿佛不愿再与他多说,他盘膝而坐,闭上双目。
怀真微微一笑,自顾自地道:「我既然动了念头收徒,不如你也拜在我门下吧,日后虽说难成大道,但总比清修无心派门下略胜一二。」
「真人好意,在下心领了。成仙也不见得就能胜过俗世凡人。」
「怎么说?」他的目光微微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