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肉,怎可以轻易放走……”“抢匪”仍然心心不忿,但他的手还是放松了,青蛙马上跳入我怀里。
“你们又想玩甚么花样儿?”
“没人要玩花样儿。”沉厚声音再次传出:“你走吧!”
身子摇了一下,我像垃圾般被掷在地上。真放我们走吗?他们不是要抓我们的吗?难道,他们不是刚才追打我们的人?我拖着迟缓不安的步伐走着,心想:如果他们又来突击,就喊铁扫把打得他们头破血流。
“慢着!”
“又想怎么啦?”
“跟城里的人说,如果他们要烧我们的,就尽管来烧。我们不逃也不避,他们有本事的,就来黑洞找我们。”
“我不会为你们传话。”停下回头说:“因为我也被他们追打过来的。”
灯火聚在一起,一个个穿上黑衣的人齐向我望过来,他们眼神闪出光亮,带着找到同伴的喜悦。
抢青蛙的小伙子叫小黑,那老大叫黑大哥。这里的人名字很怪:常黑、黯黑、黑黑、灰黑……全都与黑有关。他们有十来人,离城僻居,住在幽深的山洞里。他们为山洞提了一个名,叫黑洞。
痲疯怒汉
“你们本都住在城里的吗?”
“对。”
“那为甚么要住在这里呢?”
“因为我们不受欢迎。”
“你们是贼人?是土匪?是强盗?”
“比贼人土匪强盗更可怕。我们……”
“不要说!!不要说呀!!”突然听见一声走腔的尖叫,那声音哽咽一会,又凄厉地惨叫着:“我没有病!!谁说我有病?!”
杂乱的声音在黑洞中胡乱嘶扯,几群黑影在面前晃动,我彷佛掉入鬼域里似地。叫声渐弱,却又传来阵阵抽泣声,越来越强,越来越多,哭声泪影几乎把我淹没,彷佛又掉进黑潭之中。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甚么事,只感到他们的恐惧、忿怒和哀伤,与常人的都不同。
“我们有病,是痲疯。”
“甚么?”手心冷了,我按着开大的口。
“你还是快走吧。”黑大哥站起来,向黑洞更深处走去。
“你有病,所以你怕我?”
“你觉得我怕你?”黑大哥停下来,惊奇地看着我。
“不然的话,你不会不敢请我进去,也不会说不够两句话就嚷着要走。”
“痲疯会传染的。”
“我知道。”
“你不怕死?”
“怕得要死。但我不怕跟你们在一起,因为你没有给我半丁点儿死亡的感觉。”
“你敢进去?”
“敢。”
对于同年纪的女孩,可能会非常怕黑,可我不是,我从小就在黑暗中长大。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我不但不怕,还有点亲切。黑大哥半信半疑地领我深入黑洞,他不明白为甚么有人不怕痲疯。说老实的,我的确有点怕,可我也好奇得很,自小只从书里读过痲疯的恐怖,可从不知道它究竟是甚么一回事,能让我亲自接触,也不枉此生吧。但是如果我真的得了痲疯又怎了?不会吧,世上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吧。
深洞里阴冷得很,那里横竖放了十多张床,一个个人影或瑟缩床上,或无聊地瘫着,好不可怜。洞中心放了大大小小的木桶,盛着不同方向滴下的水珠。
“怎么深洞里会有水呢?”
“不知道,不过就以这些维生。没有东西吃,光喝它,也可以撑两三天。”
“你们就是这样过日子吗?”
“你饿过吗?你知道我们的日子怎么过吗?如果你留在此,不出两天,准会把那田鸡宰了!”小黑从床上跳下来,不忿地怨着。
“小黑闭嘴!”
“老大,你不会当她作客人吧?我们黑洞,从来不招待外人,打父母要烧死我们的一天开始,我们就与外面的人的断绝任何关系了!”
“你们父母要烧死你们?不会吧。”
“真不知道你是天真的小丫头还虚伪的老狐狸,患上痲疯的人,会不被毁灭吗?世上有这么笨的人吗?”小黑喊得喉咙也撕破了。他字字充满怨恨,使这个弥漫着怨气的深洞更为阴郁。
“可他们是你们的父母呀?”我不是明知故问的,我认为父母会不论贫病疾苦,都爱护子女一生一世,永不离弃。
“亲情无非是人情,人情本源于无情,他们只是归于本位。”黑大哥说得极淡,像一点恨意也没有。
“哦?”看着一个个战抖的身驱,我不想再辩论了。论胜又如何?要黑大哥承认父母残忍,不负责任吗?那他岂不更伤心?
以前不信世间有光明,却信人间有情。有情,是我觉得人间唯一可取之处。是我太天真还是入世未深?我实在摸不透这是一个怎样的这世界。我开始觉得那群女巫对人间的诅咒是对的,这个世界根本不值得赞颂。
“呀~~”突然一个黑影在尖叫。
“按住他!”黑大哥边喊边跑过去,我也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