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我明白，”男子的声音渐渐低落，“我不会怪你的，永远都不会。”

“所以，”欢歌用力擦去泪水，依旧保持着微笑，只是隐去了那抹悲伤，“你去吧。”

然后她决绝转身，决定就此走出他的生命。

“欢歌，”他的声音难得的急切，却在她顿住身形的一刹那变得犹疑，“如果，如果这次也像当年一样，你会不会兑现你的承……诺，从此和我一起？”

欢歌蓦然转身，脸上的惊喜不言而喻。

男子不自然地笑笑，笑声中，只觉自己的心仿似被撕裂一般的痛着。

“风，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从今而后，你便是我大哥，也只能是我大哥。”

萧凌风恍然自梦中惊醒，一丝光晃得他有些睁不开眼——天原来已经亮了。

回味起刚才的梦境，他不由自嘲一笑，随即自语道：“不知道今天她会不会来呢？”

八月十五，正午，彼岸崖。

还未走到彼岸树下，萧凌风已然看到那袭白衣迎着海风飘扬。

“你来了。”潮汐声中，洛离愁淡淡地开口。

萧凌风微笑道：“好久不见。上次一别，也三年多了吧。”

洛离愁也微笑道：“明天便是十六了，三年，还多一个月了呢。”

萧凌风道：“难得你还记得。”

洛离愁道：“你不也是同样记得？”

萧凌风道：“怎么会不记得？明天便是她的生日。”

洛离愁道：“也是我的生日。”

萧凌风道：“我倒忘了，你们是一天的生辰，”微叹了口气，“她还好吧？”忍不住，他终究还是问了出来。

洛离愁微笑：“你妹妹很好。”他故意加重了“妹妹”二字的语气。

萧凌风不理会他的嘲讽，自顾自道：“好就好。”这三字出口，前尘往事掩上心头，只觉心里一片空落，他不自然笑笑，接道：“你们快成亲了吧？”

洛离愁道：“她还没有答应。”

萧凌风叹了口气，“你是不是对自己的武功很自信？”

洛离愁皱了皱眉，道：“这有什么关系么？”

萧凌风道：“若在昔时，我自然不是你的对手。可是今时不同往日，我听说你退隐三年，武功想必生疏了不少，而我这三年可以说是日练夜练，所以今日一战胜负还未可知……”

洛离愁道：“我相信你。”

萧凌风道：“所以你完全可以告诉你们快要成亲了或者说已经成亲了，在这世上，若还有一个人能扰乱我的心神，那便只有欢歌一个人了。”

洛离愁微微一笑：“我也是。若说这世上还有一人能影响到我的话，那便是欢歌了。”

萧凌风又叹了口气，道：“离愁，若我今日死在你手里，你能答应我一件事么？”

洛离愁点头道：“你说。”

萧凌风道：“我只希望你能将我的骸骨葬在离你们最近的地方，让我能看着她幸福。”

洛离愁道：“我答应。”

萧凌风道：“多谢。”

洛离愁道：“或许死的是我。”

萧凌风郑重道：“我会把你交给她的。”

洛离愁却摇了摇头，道：“不用，你随便找个地方把我埋了便是。”

萧凌风一怔，却没有问为什么。

洛离愁看了看天，慢慢道：“开始吧。”

萧凌风叹息一声，“可惜没有酒，要不然真该喝上一杯的。”

洛离愁道：“打败我你便可以去喝酒了。”

萧凌风道：“我只想同你喝一杯，上一次喝酒喝得很是痛快。”

洛离愁道：“可惜无酒。”

萧凌风道：“是很可惜，那么，动手吧。”

洛离愁难得的叹了口气，“风，其实我很不愿和你动手，可想不到还是由我出手。”

萧凌风道：“所谓的正邪难存吧，当年我就该死在你手里的，今天你只不过是完成上次你没有完成的事而已。”说话间，他已亮出了他的兵器，却是一把尺子。

尺子古朴无华，隐隐还透着一丝庄严，只因它本来就是武林中的一个神话。

洛离愁不由肃然起敬，“这便是萧大侠的‘是非尺’吧？”这‘萧大侠’指的当然不是萧凌风，而是当年力战盛无涯的萧虚度。

萧凌风点头，看了眼四周，叹了口气，道：“当年我爹便是在这凭着这‘是非尺’成就英雄之名，想不到今日我也会用它站在这里与你对决。讽刺的是，你是正，而我是邪。”

洛离愁道：“这是你的选择。”

萧凌风道：“选择？人若真能选择就好了，这样或许我就不用成为萧虚度的儿子，也不会是欢歌的哥哥。”

洛离愁道：“这是生来便注定的事情，你可以选择的，是善与恶。”

萧凌风大笑，“善与恶！好！今天就用你的善来惩治我的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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