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怕云清担不起肩膀上的担子,让好不容易发展到今天的云氏一族就此没落,却忘记他只是一个九岁的孩子,凉玉却比别人更清楚云清的感受。
她一百岁时,初出重莲山,连法术都没修全,便赶鸭子上架似的接管了花界。玉郎和凤君揠苗助长,加以一个阿矩鞠躬尽瘁,废了不知道多大的心力,才稳住了她的位子。外人只道她幸运,却不知道她没心没肺的外表下面,藏了多少惶恐和迷茫。
凤君说的很对,瓜熟蒂落皆有定法,催熟的多半脆弱,万万不能再急于求成。
“可是云清,你爹一走,你是咱们家里唯一的男人了,奶奶和姐姐可以护你一时,不能护你一辈子,别人来欺负我们,我们不一定挡得住。”她低头看他的眼睛,“你明白吗?”
他眼睛一闪,看起来像是要哭,可嘴上却沙哑地回道:“我知道,男人要保护家里的女人。”
她闻言一怔:“谁教你的?”
云清想了想,答道:“爹讲过,小凤也讲过。”
凉玉叹一口气:“清儿,你刚刚听见了,奶奶要把我们的兵权要回来。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你现在还小,你不想以后天天练兵吃沙子,可以让你大姐来,奶奶不愿意逼你,你有权利做个选择。”
云清低下头,又很快抬起头,嘟囔道:“家里只剩我一个男人,我要保护姐姐,我不能当缩头乌龟。”
凉玉抚了抚他的发顶:“你大姐心里着急,吓着了你,你不要怕,也别怪她。”
云清默然垂下眼帘,许久,轻轻点了点头。
“不要担心。”她柔声安抚, “以后的路会很难走,但是千万别怕,因为我们都会帮你。你是小应王,是云家的血脉,你也会成为一个跟你爷爷和你爹一样厉害的人。”
云清仰头看她,日光有些刺眼,奶奶似是在讲故事,却用了笃定的语气,让人整个心里都安定下来。
皇帝做了个梦。
梦里他身在马上。马儿四蹄扬尘,他手上握着弓箭,正要射鹿。四周雾茫茫的,连郁郁葱葱的林子也隐去不见,只依稀看得见脚下的路。那前面没命奔逃的褐色梅花鹿,本来只露了个健硕的臀,却忽然一个急刹回过身来,两蹄一跃,竟然飞到了空中。
皇帝一惊,热血上头,干脆把箭也扬起,对准了鹿首。
那牲畜到了空中,像充了气似的,忽然膨大了数倍,原本怯弱可爱的脸,因为剧烈膨胀而变得狰狞不堪,一双眼睛如铜铃般大,张开血盆大口,向他扑来。
他满心惊骇,放了箭,箭打在鹿脸上,像是用竹签掷了大象,轻飘飘的没有力道。
他惊呆了,本能地拼命拉弓,一支,两支,三支……
眼前这怪物毫发无损,鹿嘴里竟然有刀锋般的牙齿,冰冰凉凉,已经挨住他的脖颈,再逃不过去了。
眼前一黑,他闭上眼睛。
“噗”的一声,温热的液体溅在他脸上,一股腥臭的血腥味蔓延开来,他睁开眼睛,原来是天降一柄巨大的铁戟,将鹿的脑袋整个砍了下来。
那凶鹿像是被戳破的皮球一般,迅速瘫软下去,砸在地面上。
皇帝定睛一瞧,吓了一跳,满地血泊中,不见鹿的尸体,只有一个身首异处的裸身女子。
那铁戟斜插在土地上,闪闪发光,不一会便烟消云散,烟气缭绕中,出现一个魁梧男人的影子,朝他行了个礼。
“等等,你是谁?”他伸手去抓,却一下子从梦中惊醒过来。
皇帝坐起来,披着衣裳,失魂落魄地招来侍立的宫女,要了一碗水喝。深夜里一片寂静,冰凉的液体流过喉咙,神智恢复了大半。
那个男人的影子颇为熟悉,他仔细一想,莫不是才战死的应侯?
他一下子愣住了,梦中铁戟……应侯正是单名一个戟字。
皇帝长叹一声,只觉得心中无比动容。惊魂初定,又不禁回忆起那令人恐惧的凶鹿来。梦中情景虽然荒诞,但竟然如此逼真,简直就像是亲身经历一般。
为人君者,往往心思深沉,这位皇帝也不例外,他立即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一头看似柔弱的梅花鹿,却差一点要了他的命,这个梦究竟暗示着什么?
是了,鹿的尸体最终化成一个妙龄女子。女人看似柔弱,若是心思歹毒,是不是也会忽然反身咬他一口,让他死无葬身之地?皇帝年纪不大,身边的宠妃寥寥,最温柔者,非郑妃莫属……
他烦躁地扶住额头,一时间头昏脑涨。
“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