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一石二鸟……”凉玉捡起一面雕花菱镜,默然看着上面的画面,心中已经不住地点了好几次头,心中称赞,“凤君果然比我厉害很多。”
皇帝已经醒来,梦境在镜子里慢慢褪色,雾散般消失。
凉玉看了又看,随手将镜子轻轻搁在郑贵妃珠光宝气的妆台上。
四周一片漆黑,守夜的宫女倚在门框上不住地打盹儿,宫殿里一片静悄悄的,郑贵妃宿在内殿,床上两层蚕丝帐幔,帐子顶上的铃铛都岿然不动,整座宫殿都在梦中。
62.造梦
看了紫檀殿的笔记,凉玉才知晓,原来父亲这一脉幻术,起初是从造梦和造境开始的,那看起来最简单拙劣的折纸成灵,反倒是登堂入室的阶段——大道至简,正因幻术的出神入化,他才能与最简单的白纸心意相通,撕纸作天地日月,将造物发挥到极致。
当日母亲担心自己时日无多,这一门幻术失传,这才急功近利地先教了她折纸成灵。而她开始便用半吊子的法术,以凡人的血去造凶灵,一切与父亲的初衷南辕北辙,也难怪她的幻术会裹足不前。
自从拿到笔记,她便没日没夜地重头修习,她本就聪敏,央求凤桐全书“翻译”两三遍之后,那龙飞凤舞的狂草,竟然也变得亲切了,她只恐不能全部掌握,干脆将那四本手札从头到尾背了下来——其中包括紫檀殿写在扉页的事:从造梦和造境开始,慎用折纸成灵。
造梦乃入梦改变梦境,而造境是在对方清醒的情况下造出一个原本不存在的场景。前者很简单,因为做梦的人毫无防备,大多数仙君都能轻松入境,梦里传个话儿、开个玩笑都是稀松平常。毕竟是紫檀殿着重强调的事,凉玉不敢怠慢,抓住这次机会,先拿忠勇侯、平昌王和军队里心怀鬼胎的数人练了手,造了应侯含冤而死又变鬼吓人的梦震慑他们,因为皇帝多疑,造梦棘手,便丢给凤桐。
现在,她造梦信手拈来,不仅可以随意篡改凡人的梦境,还能从镜中看到别人造出的梦。凉玉飘忽到了内殿,用昏睡符将守在外间的贴身丫鬟放倒,掀开帘子,轻手轻脚地坐在了郑贵妃床畔。
初春的夜晚寒凉,她的动作带来一阵冷气,床榻上的郑贵妃青丝披散,睡得并不安稳,翻了个身,将手臂缩进被子里。
凉玉看着她的脸:入她的梦轻而易举,但眼前的人曾经折辱伤害过凤君……
她心里一直记着这一笔账。
她伸出两手,在空中画了一个圆,默念口诀,将气息注入圆内,一点苍白的星光从圆心浮现,光晕愈来愈大,整个宫殿都被笼罩在浅浅的白光中。然后她伸出手,毫不客气地拍醒了眼前沉睡的女子。
第一次造境,送给“重点照顾”的郑贵妃。
眼前场景早已变化,是小巧玲珑的女儿闺阁,远不及原本的宫殿开阔奢华。郑贵妃迷迷蒙蒙地睁开眼,眨了两眨,一下子变了脸色。她环顾四周,从床上坐了起来,有些恐慌,却很快被掩藏起来,只剩威仪,后背靠紧了床头,高声道:“秀儿?”
四面一片寂静,只听得不远处一声轻笑,令人毛骨悚然。
“秀儿,给本宫更衣!”她仍在高声呼唤自己的侍女,声音有些颤抖。
“婉婉,你的丫头不是瑶儿吗?秀儿是谁?”一个笑吟吟的妇人挑了帘子进屋来,这女子身材瘦削,衣着华丽,虽然有了年岁,但一双眼睛里满是笑意,显得温柔可亲。
郑贵妃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小巧的嘴唇颤抖着,许久,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沈……沈姐姐……”
凉玉造的正是云戟已经身故数年的正妃沈氏,郑贵妃的远方表姐。
造境之术,她在与幻蛊王相斗的时候有幸见识过一次,造出的境与人心相连,一切都如记忆再现,最容易让人信以为真。
沈氏道:“婉婉怎么了,脸色看起来这么差——还是小时候的毛病,气血不足?”说着,竟然满脸忧色,抬手要拭她的额头。
幻境中“影子“所说所做,信马由缰,全凭境中人的记忆。场景记得越深刻,越会在幻境中浮现得清晰。
凉玉旁观半晌,看明白了大概。原来沈氏虽然和郑妃是血缘淡薄的远方亲戚,但她们的关系非常亲密,郑家发迹之前,几乎一直通过联姻仰仗着沈氏一族庇护,郑妃出阁之前,便颇受年长的表姐照顾。
郑贵妃回过神来,惊恐地打掉了她伸过来的手,沈氏吓了我一跳:“婉婉?”
郑妃的脸色变了又变,喃喃道:“我是在做梦?”又抬起眼来,有些阴阳怪气地问道:“表姐,推月进宫没有?”
沈氏神色一黯:“这孩子才十四岁,就要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