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脑袋正好枕到了那套柠檬黄色的内衣,味道闻起来,似乎是刚换下来的
:那上面有澹澹的汗味,带着些许樱花芬芳的甜香和芍药花的味道,还有带着些
许咸咸的、有点像浓郁小牛肉汤的少女私处气息……然后我便感觉到自己像是坐
过山车一般,整个人一晃,接着一飘。
我闭着眼睛,感觉身体已经飘到了半空中;而与此同时,我感觉自己的身上
的某一部分,像是再往下沉,紧接着,从我身上剥落……裡说的那种
灵魂出窍的感觉,会不会就像是我现在这样子?在这一刻,我被黑暗所包围。
我可以意识到,我自己是孤单的,周围的环境是冰冷的,我突然好想大喊大
叫,可别说张嘴,就是喉咙都没有一点振动的感觉;我想伸手去抓东西,可是全
身上下用不了一点力气,浑身轻飘飘软绵绵的,似乎我已经与周围的空气混为了
一体……我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我,可能已经死了。
恍惚中,我看到了一个穿着孕妇装、挺着大肚子、还推着婴儿车的少妇,她
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他的旁边有个白髮苍苍、满脸皱纹、拄着拐棍的男人,
那个男人,虽然看起来已至花甲年岁,但是依旧神采奕奕,时不时地还回过头看
着身边的那个少妇的肚子,和她手推车裡的孩子。
④v④v④v.c☉m
而我,就在两个人面前的上空来回地飘着,他们似乎看不到我,只是自顾自
地散着步,享受着彼此给对方带来的满足。
难道我是真的死了么?我冷漠地盯着他们。
那少妇,竟然是我的妹妹何美茵。
当然,在我眼前的,似乎是她二十七岁以后的样子,她的个子变高了,脸上
儘管失去了胶原蛋白的滋润,皮肤开始逐渐变得乾燥起来,但是依旧是那样的可
爱,她的身上却具有了成熟的风韵,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样貌越来越不像爸
爸了,而且距离夏雪平的外貌,也越来越远;她的屁股看起来比十几岁的时候更
大了,而且因为怀孕的缘故,上围也要更加巨大,只不过因为rǔ_fáng太沉甸甸的缘
故,可能再加上母乳喂养的因素,稍稍有些乾瘪和下垂。
而她旁边的那个白髮苍苍的男人,正是我的父亲何劲峰。
——时间可真快啊,他们都已经有了孩子是么?婴儿车裡的孩子,似乎可以
看得到我,他注视着我,接着突然对我笑了出来,这孩子看起来似乎健康得很。
看着这个孩子,我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突然有些释然。
何美茵和何劲峰站在原地,也在哄着婴儿车裡的孩子,可紧接着,他们两个
抬起头来,突然都愣住了。
我顺着两个人的目光,往那个方向看了过去,在远处,夏雪平也在这座公园
裡,依旧穿着黑色西装白色衬衫,戴着一副墨镜,一个人孤零零地散着步;夏雪
平在这一刻,也转过了头看着在一起十分恩爱何美茵和何劲峰。
她为什么会是一个人?段捷呢?夏雪平缓缓走了过来,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我看着她的样子,发现她这些年来,居然一点都没变——不,不对,她变得
似乎更年轻了,看起来甚至要比这个时候的何美茵还要年轻许多,现在的夏雪平
,似乎居然回到了她大概在十八九岁时候的样貌。
我见过夏雪平青春期时候的照片,小时候我听外公讲过,那个时候的她,早
就扔掉了普遍小姑娘喜欢穿的花裙子和白色舞鞋,成天穿着一套黑色西装去上学
上街;那时候各大高中的小混混们,不比现在老实,遇到穿着花裙子的女孩就撩
拨,可是每逢他们见到一身黑西装的夏雪平,他们那些小混子们,没有一个敢上
前跟夏雪平和她身边的女孩子搭讪的。
她路过了何美茵和何劲峰站着的地方,在他们的身上瞟了一眼,然后很礼貌
地微笑点头示意,接着就走开了。
她看着美茵和父亲时候的眼神,竟是十分地陌生,就像从来不认识他们两个
一般;而何美茵和何劲峰,两个人都用着一种十分茫然的目光看着夏雪平,一直
目送她远去。
「老公,」
美茵温柔地对何劲峰问了一句,「刚才那个女孩子,你之前见过么?」——
美茵对爸爸的称呼,都变成老公了。
「我怎么可能见过呢?那姑娘才多大?除非她是谁家的女儿……」
接着何劲峰却转过身,自己嘟囔了一句,「不过她看起来,的确很眼熟啊。」
可不眼熟么,她是你的前妻。
可是你怎么就不认得了呢?突然空中刮起了一阵风,一直把我吹向了夏雪平
刚刚远走的那个方向。
风越吹越勐,不一会儿,我就赶上了夏雪平的脚步。
恍惚间,我发现原来她走的路,是通往外公家的路。
夏雪平从西装裤子的口袋裡,掏出了钥匙,而我也似乎被身后的风推了一下
,跟着进了门。
一切似乎都是老样子:红漆木的沙发,黄花梨的茶几,挂着画有长城和腊梅
的水墨画上面,有外公亲自用正楷毛笔字写下的。
茶几前头,是两张檀木桌子,上面摆着养着外公最喜欢的珍珠金鱼的玻璃鱼
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