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久已经过了学习语言的最佳年龄,他会写汉字,但不大会说唐言,勉强说几句嘛。那一口古怪地腔调又常常惹来旁人的耻笑。因为这个原因,在“岛津家”的领地上,反而是他这个大名成了唯一痛恨唐言的人。
胜久也不能参加新式科举---他已经是“最高领袖”了,怎么参加科举?所以破山的种种政策,唯一没有收益的人就是他!
如果说有什么好处的话,那就是他有了一所舒适的房子,有些仆从,各种生活必需品也都很充裕,不用再像重回鹿儿岛之前那样过颠沛流离的生活了。
“可这就是我想要地吗?”
当然不是!
尽管曾经堕落过。但人也总有希望自己能振奋的时候啊,可是在破山的豢养下,胜久却只能过这种平静而无聊地生活。
“豢养。豢养……”
没错,就是这个词!
最近胜久常常觉得,自己就像是破山豢养的一条狗!
对于“最高领袖”的这种处境,若是放在大明,士大夫可能会很抵触,但九州的民众却毫无保留地就接受了,想想也是。最高领袖被架空被豢养,不也是日本的常态吗?天皇先被将军架空,跟着被豢养了起来,将军又被强势大名架空,也被豢养了起来,既然如此,九州的真正掌控玄灭法师架空和豢养胜久大人那也是相当正常的事情啊。
正是这种群体性认知让胜久更感无力、无奈甚至绝望!虽然破山没限制他地人身自由。但他走遍全城也找不到一个能支持自己的人。破山的政策,已把九州所有的实力派绑在了一起。无论是商人、农民还是通过考试而获得官爵的新官吏,都成了南九州新体制的坚决拥护!如今。破山已经不是一个人在奋斗了。甚至北九州那几个和海外贸易有密切联系的家族,如松浦家等,也都不得不靠紧破山---本州地大名已经不承认他们了,在利益和存亡面前,这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唉,回去吧。”
胜久叹息着往回走。
鹿儿岛的早晨,依然平静。不过这几天商人们却显得有些烦躁了。
“唉,怎么大明地船只还不来啊!”
“是啊,早该到了才对!”
“不会是遇到风暴吧。”
“不至于吧……这边看起来天气很好啊。”
类似的话胜久也听过许多了。不过这些和自己没什么关系吧。
他回到了家中。忽然听见自己的房间内有男人在笑!
胜久怔了一下,随即暴怒起来冲了进去!
榻榻米上。破山的袈裟掉在一边,只穿着一条短裤,正逗着岛津家的幼主玩儿,胜久的夫人裸着臂膀,倚在破山的肩膀上和他一起逗儿子,看见胜久进来赶紧把衣服拉起来了一点,说:“你回来了啊,今天怎么不多溜达一会?”
看着这“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场景,胜久脸上的肉抽搐着,说不出话来,忽然转身逃走了!他好后悔,后悔自己不该回来得这么早!
他出去以后,岛津地夫人忽匍匐在破山光溜溜地背脊上,幽幽地说:“什么时候让他搬出去啊,我不想整天见到他。或你另外起个排屋,我和庆祥丸搬过去也成。”
“再忍忍吧。”破山含笑说道:“现在日本这边一切顺利,再过三年,我就……”
外头忽然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跟着便是日向宗湛有些着急地声音:“玄灭!有急事!”
岛津的夫人很识大体,三两下穿好了衣服,抱着孩子到后面去了。
破山也整理好了衣服,宗湛这才进来,破山问:“大明的船还没到吗?”
“来了一艘。”
“一艘?”破山眉头大皱:“莫非遇上了大风暴?”
“不是大风暴!是谣言!”宗湛道:“听说东海那边正盛传一个谣言,说日本大名对在日唐人群起而攻之,九州这边华人正面临灭顶之灾!所以王直尽起东海精锐,赶来这边救援了。”
破山怔住了:“怎么会有这种谣言?可王直他也没到啊!”
“是!”宗湛说:“现在进港的那艘船并不在王直的点选之列,是在王直出之后。才偷偷跑来的,应该是想来趁乱混水摸鱼,谁知来到这边却是一片平静!我细心辨察,又将那艘船的水手分开了审问,觉得这个消息应该不假!但王直若是点选了那么大的船队,却又没来日本,他能到哪里去呢?难道是遇到了海难不成?”
“海难?不可能是海难!”破山的鼻子仿佛嗅到了阴谋地味道:“岸本呢!他也没有一言片语捎回来?”
“没有。”
鹿儿岛市井对大明来的船队,本来只是期盼与担忧,如今却平添多了许多的迷云!
又过了数日。在一个阴云密布的早晨,又有一艘船进了港,这艘船却是徐惟学在船队转而向北之后。想起答应送给破山一些时鲜珍品,在知会了王直之后派遣他侄子徐海离队送过来的----王、徐二人当时并不当这是一件要紧的事,所以也没告诉其他人。
徐海是知道九州其实没被袭击的,他进港之后就被召去见破山,然而当他听说破山尚未知道王直北上的消息时却不禁大奇:“那件事情,信如没跟法师说吗?”
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