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瞧着是司空见惯,但眼睛里飞快的掠过一抹暗色,还是露出了丝丝端倪。
十几岁的孩子儿时闹饥荒,先前祭台上那个魔修儿时也闹饥荒,难不成饥荒还能闹上个几十年吗?
岭南交界有幻云谷地和青城两大门派,这两座大山在分界问题上常年纠葛不休,争来抢去的,以至于万亩良田无人耕种,都成了荒地。
当地百姓有手有脚有田,却落的无米为炊,满地饿殍。
谢秋寒同云邡沿着狭窄的木梯子上了二层,这楼修的不大,原本就只供一两人住,因此二层只有几间房,比邻而居,童子们一并都收拾了出来,换好了新的被褥和文房四宝。
谢秋寒前后看看,跟着云邡进了他的房间。
云邡起居的地方和那几间房是一脉相承的简陋,半点不见仙门首座当有的派头。
云邡拍了拍长塌,示意他坐过来。
谢秋寒在他身边坐下,听他慢慢说:“今日重峦殿上,九宫争夺的也是此事,紫霄山的封地是划开交给九宫八观自己管的,往日空冥主事时,偏倚太玄宫,剥了他们不少土地房产,所以他们来找我讨回去,而周深不肯,吵了起来。”
皇权和仙法之间从太武帝开始,就结下了绕不开的缘。
太武封紫霄山为天下第一仙门,将方圆千里内做封地。
这封地一方面受朝廷管控,一方面又受紫霄山的庇佑,修士们力保此处风调雨顺,无妖兽强人侵犯,所以封地的产出和赋税一面往朝廷纳,另一面则往紫霄山上纳。
茫茫九州,上至北川,下至岭南,东到东极,西至大荒边界,分置着不同的仙家门派,俱是如此行事。
皇室与道门就这样紧紧缠绕,像两座大山一般压在平民百姓头上,谁也说不清,这究竟算是庇护还是欺压。
谢秋寒侧过头,看着云邡。
他侧脸沉静,眼睫筛出一道阴影,月华流在他的肌理中,鼻尖泛着一点柔软的微光,宛若天人。
“有法可解吗?”谢秋寒问。
云邡挑眉看他,“朝廷以小皇帝为尊,仙门以我为首,你怎么觉得我要想法子解这个结呢?”
谢秋寒自然而然道:“虽是榆木脑袋,也是你教的,我自然知你。”
云邡笑起来。
那时夜色初露端倪,山间被云雾笼罩,这座遗世独立的小楼跟着静谧下来。
云邡微微笑着,把一切情绪都收拢了,“大人的事,大人来解吧。”
谢秋寒深深的望他一眼,很快移开目光,虽然嘴上不说,可心里却想着:我有站在你身边的一天。
云邡很快岔开话题,重启自己哪壶不开偏要提哪壶的绝技,问道:“你今日怎么会以为我要赶你走?”
谢秋寒:“………”
他原本还在满怀壮志的暗下决心,一下子就被这句话给摔回去了,血像开了闸似的不听话的往脸上涌。
云邡借着月光瞧见他尴尬的红了脸,很哀其不争的叹了口气,“唉,脸皮又薄,这怎么回事。”
被扒拉着心事被往外翻,谢秋寒真是恼火极了,起身就要走。
云邡笑的没正形了,忙去拉他,“哎哎,说你两句又不高兴了。”
谢秋寒回头瞪他。
云邡见他一脸恼羞成怒,知道不能逗了,立马顺毛:“我不说了,真不说了,我再同你说两句话,你听着就是了。”
谢秋寒静候佳音,要看他能吐出什么象牙。
这样开了头,云邡反而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谢秋寒说“我自然知你”,但他却惭愧的很,需要从谢秋寒的试探和后退里才能察觉出一点少年心事,窥见他心里百转千回的胆怯和期盼。
第29章
云邡虽不太明白谢秋寒这黏糊糊的、九曲回肠的性子的打哪学来的, 但其实又觉得没什么不好。
他讷言敏行, 纯良正直, 无论对着谁都是不卑不亢的样子,唯留了一丝孩子气放置在他这里, 更让人心甘情愿的想疼他。
身边的人来来去去,留下来的不就只有这个怪粘人的小孩吗?
这样想着, 云邡冲他招了招手,“你随我来。”
谢秋寒跟过去, 心里还嘀咕着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云邡牵着他往摘月台上走,九宫八观乃至远处的城镇汇集成了一片流淌在暗夜里的星河,万物的窃窃私语被风裹挟着在半空飘零。
江山不朽的牌匾正挂在他们身后。
二人凭栏远望,谢秋寒心驰神往,觉出天地之无穷。
云邡却抱臂看了一会儿那牌匾, 开口道:“我常在此处,心怀忧思, 想江山不朽, 究竟是怎么个不朽法, 想着想着就知道……净是瞎扯淡。”
谢秋寒扭头看他。
云邡见他望过来,诚意十足的把话题拐了个弯, 冲他道:“这些年瞒着你,是我的不对。”
谢秋寒一愣。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