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那人在电话那头愣了愣,问:“枪击还是爆炸?”
他没有回答,耳朵被震得嗡嗡作响,大脑也有点恍惚。回头一看,程嘉律的实验室内,玻璃上映出隐约的火光。
“快去盯住,别让人跑了!”他丢下最后一句,立即把电话掐了,飞快向着那边跑了过去。
隔着实验室关闭的玻璃门,他可以看到程嘉律晕倒在试验台边。洒落在地的液体和一些木条、塑料在剧烈燃烧。自动喷淋灭火系统已经启动,但面对汹涌的火势却并无多大效果,只引发了滚滚浓烟,看起来越发吓人。
大门关着,室内的空气被燃烧的火焰消耗,气流被压力吸住,卫泽希怎么都拉不开门,也踹不动。
卫泽希当机立断,抄起走廊上放置的大花盆,用力向玻璃窗砸去。
玻璃应声而碎,里面的火焰被涌进来的气流压得一暗,随即更加剧烈地燃烧起来。热浪从窗口狂卷而出,几乎要吞噬了窗口的他。
卫泽希退后两步,丢开了已经损毁的花盆。内外空气压力变得一致,他用力两脚就直接把门给踹进去了。
手持灭火器,他冒着里面的烟雾与水雾,冲到程嘉律身边一气狂喷。化学药品引燃的浓烟夹杂着火焰向他猛扑过来,熏得他剧烈咳嗽,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模糊了面前的视线。
他赶紧趴在地上,避开上面浓重的黑烟。等火焰势头稍微被压了一些下来,他依稀看见倒在地上的程嘉律,赶紧爬过去抱起他。冷水裹着烟雾,扑打在卫泽希身上,他也顾不上自己的狼狈,背起程嘉律,贴着地面上往外跪爬出去。
可趴在他背上的程嘉律却攥住他的手,虚弱地说:“流理台后……电脑……配方……别丢下……”
卫泽希气急败坏:“你都这样了,还管什么电脑!”
程嘉律没有回答,因为他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
卫泽希尽快把他架到走廊上,本想就这么赶紧跑掉,但回头见后面的火舌马上要舔舐到流理台了,只能狠狠一咬牙,捂住鼻子,在黑烟中凭着直觉爬到流理台,摸索着触到那台电脑主机,跪趴着艰难地将它拖了出来。
等把电脑丢在走廊里,他已快要窒息虚脱了,趴在程嘉律身边大口喘息。头脑清醒过来,他才开始后怕,觉得自己还能活着出来真是奇迹。
此时楼上楼下的有人已经奔过来了。工作人员赶紧开启消防设施,往里面喷水救火,救火车也很快赶到。
那边的人在打电话叫救护车,卫泽希坐在昏迷不醒的程嘉律身边旁边咳得胸部剧痛,担忧自己是不是吸入了什么毒气。但看看身边的电脑,想起嘉律出事时特意对自己关照这电脑,还提到配方,所以他强撑着起身,拿了把螺丝刀,拆开主机卸了硬盘收好。
174 过往一切不愉快
程嘉律的外伤并不重,只是裸露在外面的手和脖子处被燃烧的液体溅到,现在的技术发达,应该不会留下太过严重的伤痕。
但他被爆炸的气浪震伤了内脏,器官受损,导致内出血。在急救室抢救之后,虽脱离了危险,一时也难以从昏迷中醒来。
卫泽希做了个检查,确定没大碍之后,才放下心来。程嘉律被火速送进icu,他坐在外面喝水,终于来得及看自己的手机。
手机上已经收到几张照片,黑暗中画面模糊,但依稀可辨是张羽曼把一把钥匙交给一个男人,那男人到哥大学生宿舍楼下,爬了一棵树,然后把钥匙丢在了树旁房间靠窗的桌子上。
“这房间属于一个中国女留学生,名叫陈灿。”
卫泽希一看就明白了前因后果。陈灿在实验室打杂,当然有钥匙。于是张羽曼叫人偷了她的钥匙,潜进实验室要偷配方,却被他和程嘉律发觉,回来撞个正着。
卫泽希回头看了看嘉律身处的icu,透过大窗户看进去,嘉律静静躺在病床上,依然陷在昏迷中。
他打开包看了看里面那个硬盘,想到这是嘉律豁命也要保住的、给未染的配方,心中一时五味杂陈。
程家的管家倒是火速跑来了,但嘉律的亲人却大都不在美国,距离最近的姑妈也是身在西海岸,飞过来要不少时间。卫泽希心想,幸好嘉律昏迷着,要是他现在醒来,一个人躺在这里,肯定会无法忍受这种孤单。
但随即他又想,嘉律又不是自己,可能比起热闹,他更享受孤独的自在。
站在色调冰冷的医院内,这寂静无声的走廊内,看着陷在昏迷中的程嘉律,想起刚刚的那场大火,卫泽希隐约有些后怕,看着此时的医院恍如隔世。
不知怎么的,卫泽希就无法遏制地想念起未染来。
他想亲亲她的指尖,亲亲她的掌心,再亲亲她的手腕。因为她有着世界上最美丽的手。
他还想亲亲她的脸颊,亲亲她的眉心,再亲亲她的嘴唇。因为她有着世界上最美丽的面容。
他想念用力将她拥抱在怀中时那温热的身躯,想念她微笑时柔软上扬的唇瓣,想念自己将脸颊埋入她蓬松发丝间闻到的清冽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