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否极一头雾水，朦朦胧胧觉得此事非同寻常，绝非先前想的那样简单。按照常理，发生那样的龌龊事，被人发现，虽然说官大一品压死人，下级慑于淫威，不会轻易泄密，但毕竟是见不了阳光的事情，作为当事人，黄曙来和林雨面对知情者应该有所忌惮才对，可是，陈否极却感到这两个人面对他没有任何羞耻之心。相反，黄曙来好像还在围绕此事酝酿着更大的计划。而这个计划的执行者之一，竟然还是他这个窥探者。

他拨通了化验中心的电话，通知林雨来一趟。

林雨很快翩然而至，脸色红润，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陈部长，你找我？什么事？”

陈否极惊讶于这个年轻女子的处惊不乱，说，你先坐下，受命黄总的安排，请你来商量事情，你这一问，还真把我问住了，是啊，找你什么事啊！

“黄总给你没有说吗，是不是我老乡进咱们公司的事啊？”林雨坐在临近陈否极右手的沙发上，闪烁着一双大眼睛。

“没有说啊？”陈否极一脸茫然，“进公司？哪有这样简单，今年的招聘计划完成了，公司再没有进人的指标，这是他黄总清楚不过的事情啊？嗯，你等等，你怎么肯定是你老乡进公司的事？”

“前天晚上见完你之后，我就问黄总了，他说公司虽然有公司的制度，但是作为部长，他相信你有你的办法，一定能办妥的。那天见你很不高兴，想着事情可能让你太为难了，我就一直没有敢再来打扰。不想，昨天黄总告诉我，说他会在今天安排解决的，刚才你叫我，我想**不离十就是调我老乡的事情。”林雨娓娓道来，谈吐自如。

“哦，可能是我没有听清楚。”陈否极急速运转大脑，发动他向来缜密细致的思维能力，分析研判林雨传递给他的每一颗字，每一句话，从话语表象到内涵外延，在很短时间进行了至少11次斟酌，最后得出了如下结论：

一、西京的不堪一幕是真实存在的，主角就是黄曙来和林雨，而他陈否极是唯一的知情者，主角和知情者彼此心知肚明、心照不宣；

二、主角们已经认可了知情者谨言慎行的人格操守，解除了对他的提防和迫害；

三、为了考验和利用知情者，以晋升为诱饵，委以违反公司制度、达到个人目的的任务。

陈否极对自己很短时间内能够提炼出问题的关键，颇为欣慰。好在他毕竟是一个从最基层成长起来的中层干部，什么冷眼都看过，什么凶险都遇过，对于看似风平浪静实则刀光剑影的职场险境，还是十分了解的，并且深谙应对之道。他的应变能力开始得以超常规发挥，他笑着说，我想起来了（他没有说“我明白了”），经你小林这样一提点，我忽然想起黄总的交代了。你说说，老乡叫什么名字？现在干什么？想干什么工作？

林雨马上站起来，“叫秦刚，你见过的，招聘会上，可能给你印象不很好。”

陈否极立刻反应过来，是不是那个经常骑电摩接送你的小伙子？

林雨点了点头，“是我高中的同学，因为......目前没有正式工作，他人很聪明，很吃苦，只要你给他活，不管多苦多累都能拿下来。”

那他为什么找不到工作呢？

“因为他只有初中毕业证，到处不好找工作。”

什么？初中毕业证？开玩笑吧？渭洋集团十几年来可从来没有招过大专文化程度以下的人，就是保卫处的门卫，也要高中文化程度以上的退役军人，什么时候招过这样低程度的人？你小林8月份是怎么进来的，自己还不清楚。哎，说远了，说远了，虽说是黄总同意开绿灯，但是这样层次的人进公司，董事会能通过吗？难啊，确实难啊。我现在明白黄总为什么要找我办这件事了。想办法吧，让我先见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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