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飞机上，陈否极才知道这次南下的目的。原来渭洋集团的新项目，最近已经通过发改委的审批。该项目是渭洋集团历年来投资最大的项目，总投资约2.7亿元人民币，分两个阶段实施，目前是第一阶段。这个阶段是建设20多个大型生物自动发酵罐，初步设计要求达到国际领先水平，拿黄曙来的话说，要确保最少20年不落伍。渭洋集团是全国生物研发企业的领头羊，又是生物板块的晴雨表，生产经营活动的每一个动作，都能触动股市的神经，所以闻讯这个消息，国内外设备制造商蜂拥而至，八仙过海各显神通，都希望拿下这块大蛋糕，竞争异常激烈。前些日子，陈否极跟随黄曙来去西京参加论坛会，早已掌握行踪的三运集团董事长李鸿生，就是在会场外等了半天才把黄曙来截住的。黄曙来不露神色，不表态，和他的这位山西老乡玩了几天太极，花销了他许多银两最终也没有说一句有价值的话。三运集团是西部最大的生物技术设备制造企业，但是由于自身技术力量薄弱，产品升级换代步伐缓慢，在国内的知名度不大，他的股票依然停留在5元以下的低价股行列。如果这次能够入围渭洋集团设备制造供应商之列，三运集团不仅能够大赚一笔，而且能够搭乘渭洋集团这艘航母，使自己的股票价值大增，极大地提升公司的知名度和市场竞争力。这次去黄江、越关和乌海三个南方大城市，就是去比较有关企业的设备优劣，确定入围制造商，为集团董事会的最终决策提供依据。从此次行程判断，黄曙来已经放弃了三运集团这个选项，因为按照常规，只有列入此次考察的企业才有可能入围。南下考察组由5人组成，集团副总陶凯任组长，人力资源部长陈否极任副组长，开发部长常晋仕、总工办邵主任和销售部岳部长为成员。

第一站是黄江市，需要两个半小时才能到达。平日里不怎么理睬陈否极的陶凯今天特意把两人的位置调在一起，不时用余光观察着这个最近意外走红的人，想找个话题跟他谈谈，试探他的底线。而陈否极对于这个长得像白胖桑蚕一样的副总的意图早有精准的判定，摆出一副淡泊明志的高雅，佯装睡意阑珊，硬是让急于突破防线的陶凯无处下爪。身后窥伺已久的常晋仕看看马上就要到黄江市了，也在一边替陶凯着急，终究沉不住气，拍了一下陈否极说，昨晚交公粮累坏了吧，快到了，醒醒！陈否极一眼惺忪，哦，真是快到了。陶凯不失时机接上话茬问，陈部长，黄总临行前有没有给你交代什么？给我交代？看陶总说的，你是领导，即便交代也轮不上我吧！陈否极周旋着，看他们最后要亮什么牌。

陶凯认定陈否极没有特殊身份，便单刀直入：“陈部长，一会儿到了到黄江市，宙南生化的郭董事长会在机场亲自迎接我们，你把他们的方案看看，熟悉一下情况。哦，常部长对宙南生化的情况最了解，要不给陈部长做个介绍。”常晋仕心领神会，伸过脑袋准备说话，不想被陈否极摆手谢绝了，“不劳常部长了，我在设备方面是个外行，你们大家说怎么样我就怎么样，暂时我没有意见。”

暂时没有意见？这句话不禁拨动了陶凯和常晋仕敏感的神经。

郭董事长是一位四十出头的南方人，身材瘦小，衣着考究，好动。自从见到他的第一眼，陈否极发现他的两只脚总是来回走个不停，两只手也是上下翻动，左指右画，好像达摩练功。他见到陶凯，就像多年没有谋面的老友一样，拦腰抱住久久不松手。其实他们也是第一次见面。在介绍到陈否极时，郭董事长的亢奋劲显然低迷下来，只礼节性地握了一下手，陈否极感觉到手里湿漉漉的，估计此君汗腺发达、神经极度过敏，握完后悄悄掏出纸巾，擦了再擦，心里总觉得不舒服。等轮到常晋仕，郭董事长的荷尔蒙猛增，兴奋异常，几乎跳起来搂在常晋仕的脖子上，就像一只猕猴吊在一棵不堪重负的树上。而常晋仕得意之余，也不希望把他们的特殊关系暴露过早，气喘吁吁地坚持了半分钟，见郭董事长的“吊瘾”正酣，一时半会还没有下来的打算，就不顾礼节强行拉下了这位身材瘦小的总裁，也急忙抽出纸巾把隐隐酸痛的脖子擦了又擦。

见面仪式结束后，陶凯和常晋仕被请到郭董事长的卡宴车里，陈否极和另外两位同行被安排乘坐在一辆考斯特上，一同前往黄江市的五星级酒店大榕树饭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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