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提到的这个“五毒佬”是帮源洞一带的一个乡正,也即乡长。一百二十户为一里,十里为一乡,一个乡的正,在小地方上却是有不小的权力的。且在官府衙前充着职役,而曰乡户(或曰押录,曰长名,但限于有恒产阶层,多为地主)。这厮也姓方,但是与方腊、方七佛这一宗毫不相干。其人生得面色蜡黄,病怏怏的。其人品性恶劣,当地百姓以“五毒”比喻他,因此背地呼之“五毒佬”。小子在地方上独断专行,鱼肉乡里,强取豪夺呀,放高利贷呀,坑害乡人。还替官府充帮凶,征苛捐杂税,巧立名目,大卖着十二分的力气。暗里造假,多收少缴,从中渔利以饱私囊。总之,心狠如蛇蝎之毒,狡猾胜狐狸,不是东西。人人痛恨他,但却惹不起。一则是一乡之正,其背后有官家撑腰。二则,家富业大,养了一大帮子爪牙打手,个个如虎狼。你敢抵触于他?有招儿治你死不成,活不能,有的罪受,哭都不及。就在前段时间,这“五毒佬”召集帮源洞一带的青壮进行乡兵训练。怎么由他来召?原来他还兼任着大保长的头衔。王安石留下的保甲制度,十家为一保(每家出一名保丁),而五十保,即五百家为一大保,十大保为一都保。本来不论保长、大保长都得是有干力者居之,都保正更是须深孚众望,但是“五毒佬”这么一个瘦干巴没有几斤力气,更别说舞刀弄枪上阵斗敌的人,居然也能做一个大保长,天大的笑话。但在那个世道,违背常理的事处处存在。当然,他之所以能做得大保长靠的是关系。所以要做,为的是谋私利。可以把脚伸到其他的乡,构筑势力,放开胆地为所欲为。现在,不论本乡、他乡,整个帮源洞几乎成了他自个儿的天下。按照常例,农闲时候才会训练保丁,可是如今有的是农活劳作,单这个时候操训,可以猜想是小子要张一张个人的权威。这一番操训得要连续好几天,虽然人皆怨言,但又几个敢不去?独方七佛不到,称是怕耽误了自家活计。“五毒佬”大怒,道:“乡操不是我说了算的,而是官家定的,县里有时还下来人监督,他方七佛平素里训练不积极,这回更是胆敢连面也不露了。长此下去,还了得吗?但有他人效仿,岂不灭官家权威?也教我这大保长往后怎当得?必须杀一儆百。”命人前去提捉方七佛。方七佛浑然不怕,面对来捕之人,大铲单手提起,“咔”地剟进地上新伐的树木所遗下的墩子里,嵌得深,竖得直,刚楞楞。方七佛一指,道那些人:“哪个若能拔它出来,爷便随他去。”大铲本来就重百斤,这又夹在树墩子里,如生了根一般,拔来困难。加之方七佛凶神恶煞般往那里一站,像是要吃人,靠前都得有胆。来捉他的人全给唬住了,灰溜溜去了,向“五毒佬”禀报。“五毒佬”